眾人又笑鬧了片刻，及至十點，師母開始籌備午飯了。

大家都涌進廚房要幫忙，結果又被師母老人家給推出來了，說礙事。雖然糟了嫌棄，但其實大家都清楚，每年到了老師的生日，師母都會親自下廚準備這頓飯，這是老師家的慣例，只有保姆能偶爾幫下忙。

既不能幫廚，眾人只能自找樂子，一撥人陪著老師的大孫子在客廳打游戲，一撥人出去買零食飲料。

許佳寧是屬于后一撥人的，石蕊那邊一提議去超市，這邊就舉手跟上了。主要實在玩不來游戲，跟誰搭伙都是名副其實的豬隊友，還是別禍害人了。

一行人由石蕊開車，浩浩地向附近的一個超市出發。許佳寧在副駕坐著，聽石蕊、陳淼和另外一個師姐聊著院里和學校的八卦，幾乎每一個都不上。其他人瞧安靜如斯，忍不住逗了。

“佳寧，你平時除了學習，生活里還有點兒別的嗎？就沒個消遣什麼的？”石蕊實在不敢相信，當代大學生里還有生活如此枯燥無味的，過后視鏡看陳淼，“小淼淼，在你們宿舍也這樣嗎？”

陳淼看著許佳寧微有些泛紅的耳，笑了笑，替解圍：“還好吧，有時候還看個綜藝什麼的，是吧佳寧？”

“真的，看的什麼啊？”石蕊驚喜地問。

“就看看歌手，唱作人之類的，偶爾聽聽歌，放松一下……”

許佳寧不好意思答，果然石蕊挑起的眉又落了下來。品類是有些單一了，不過對于許佳寧，似乎也不能要求更多。

“不錯，繼續保持下去，你跟汪老師應該會很有話題。”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許佳寧的肩，石蕊說。

許佳寧：“……”

其實許佳寧知道，的生活有些枯燥乏味。想改，卻不知從何下手。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過的。

小時候跟外婆住在小鎮里，每天上學有小伙伴，放學有電視機。那時候，每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收看中央一套的畫片。為此不知糟了外婆多次數落了，說傷眼睛，可還是要看。怎麼能不看呢，否則第二天去了學校還有什麼談資？

后來去了城里讀書，寄宿在叔叔家里，因為人多，就不好意思要電視看了，課余時間只能看看課外書，一副小學究的樣子，在學校里也不到朋友。再后來上了高中更是如此，功課，每個人自顧不暇。就這樣一路到了大學、研究生，回一下過去，竟都蒼白無力。若非要說有幾抹彩，大多都是別人帶來的，如今也都離遠去。

這就是許佳寧的生活，仿佛無悲無喜。不知道換了別人能不能過下去，反正是一直如此，并將繼續如此……

石蕊幾個進了超市以后就跟撒了歡一樣，瘋狂的席卷零食。許佳寧平時很買，也不知道哪些好吃，索就跟們說了聲，去超市外看車。這還是臨來時師母囑咐的，說這段時間有人在這邊專挑汽車的胎扎，讓們留意一下。許佳寧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行的，但考慮到這邊是個小超市，沒有配備保安之類的安保力量，決定還是留下來，以防萬一。

今天林城的也是一如既往地好，許佳寧穿了個薄外套坐在那里，就當曬太了。忽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許佳寧尋著聲音去，竟然看見了一只小柴犬。

看見這只小狗狗，許佳寧愣了足足有一分鐘，接著有無限欣喜涌上心頭。這是什麼運氣啊，居然能在這里看到一只最喜歡的品種的狗。

反應過來，許佳寧就想去它。那狗看出的企圖，竟也不躲閃，還對搖尾。一人一狗相的十分和諧，直到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打破。

“甜豆。”

聽到有人召喚自己，狗狗嗖的一下，十分無地跑開了。許佳寧順著它的方向去，看見了狗的主人，一瞬間眼睜得老大。

男人穿著一休閑套裝，仿佛年輕了幾歲。許佳寧怔怔地看著季明遠，有些難以置信地他：“季老師？”

——

知道季明遠會來，所以許佳寧并不詫異在這里見到他。只是，讓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是以“狗主人”的份出場。

許佳寧呆呆地看著他：“季老師，這是您的狗？”

季明遠彎腰給甜豆牽上狗鏈，了它的小腦瓜，直起看許佳寧。

“夏天時剛養的，后來寄養在雍老師那兒。明年他要出國一年，我就把它接了回來。”

許佳寧哦一聲，蹲下逗弄甜豆，看著它出前爪要往鞋上撲的模樣，微微一笑。季明遠垂眸看著這一人一狗。在這里看見許佳寧倒真有些意外，莫不是也是跟他同一個目的來的？

“來參加老教授的生日宴？”他問。

“嗯。”許佳寧著甜豆的頭，說，“小傅師兄一定要我來，本來我覺得不太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到底老教授才是你最名正言順的導師。”

許佳寧沒說話，緩慢起。

“您是要去買東西嗎？“

“給它買杯酸，讓雍老師給慣的，每天到這時候都得喝一杯。”季明遠說著，瞅了甜豆一眼。似是意識到主人在講它壞話，甜豆汪了一聲。

倆人都被逗笑了，季明遠看著許佳寧：“方不方便？”

“嗯？”

“本來想把它留在車里的，趁我不注意溜下來了。也不能帶它進去，你幫我在這兒看會兒？”

沒想到是這個意思，許佳寧愣了一下，才匆匆答：“好。”

季明遠微微一笑，將狗鏈遞給了。許佳寧接過，蹲下，繼續逗弄甜豆。

不是沒察覺到，季明遠對待的態度又恢復了往常的坦然，這讓心有些復雜。或許在他看來，既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就實在不必跟這個學生計較。而呢，既然已經說好不會打擾到他，自然也就不會再當著他的面兒提這件事。

就這樣也好。許佳寧想。本來那晚破釜沉舟的一試，就不是為了讓他接。那份藏在心中太久太久，只是希他知道而已。即便后果在看來是十足的慘烈，也從不曾后悔。只因也想——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