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個人剛剛點完單時，一輛出租車也在酒吧門口停了下來，季明遠下得車來，看到門口高懸的酒吧招牌，微皺了下眉頭。

“你剛下飛機，不吃點東西，來喝酒？”

“對啊，邊喝邊吃嘛，兩不誤。我來時查過了，這家最有意思，走走走。”

發小葉暉急吼吼往里走，季明遠微哂，但還是跟著他走了進去。

兩人一進門，就有侍者迎了上來，見兩人穿著打扮皆是不俗，便有往樓上包間請的意思。可既然來的是酒吧，圖的就是這一份熱鬧，去包間就沒勁了。葉暉拒絕了侍者的好意，在樓下選了個位置，剛剛落座，見季明遠蹙著眉打量四周環境的樣子，笑了笑，說：“不是吧你，教授當久了，還真把自己修煉了一個老學究，連酒吧都不進了？”說完沖他眨了下眼，嬉皮笑臉至極。

季明遠倒沒無無求到這地步，只是今天，他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

“開了一天會，就想吃點實在的墊墊肚子。”將手機往桌子上一放，季明遠靠在椅子上，說道。

“實在點兒？行啊，安排！”葉暉大手一揮，問一旁抿著笑的侍者，“都說林城的面食最出名，那個什麼帶面臊子面啊之類的，你們這兒有沒有？”

他說這話，就是有逗樂的意思了。侍者見多不怪，微微一笑，說：“咱們菜單上沒有，但您真想要的話，隔壁有個飯館能做，我們提供代訂服務。”

“嗬，夠周到的啊，那就來兩碗！”葉暉一錘定音，向季明遠微抬下，“有什麼要求？”

侍者瞅著季明遠吃吃的笑，葉暉也一臉嘚瑟地看著他，似乎是篤定他張不開這個口。然而季明遠是什麼人，他笑一笑，說：“大晚上的，就吃清淡點吧。”看向侍者，“一碗臊子面，加油加辣。”

侍者懵了，葉暉樂的差點兒錘桌子。季明遠任由他笑著，等他笑夠了，才掃了眼酒水單子，問侍者要了兩瓶酒。侍者下了單后，趕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有餡兒的可能。誰能想到，那麼帥的一個人，說起笑話來能那麼冷……

“你，你這廝，夠壞的！”看著侍者匆匆離去的背影，葉暉指著季明遠說。

季明遠沒說話，趁酒沒上來之前，倒了兩杯水，一杯推給葉暉，一杯自己喝。

葉暉接過水，心想一會兒要喝酒了還喝什麼水，但看著季明遠的臉，還是把話咽回去了。直覺告訴他，老季今晚的心，可能不太好。

季明遠確實有些走神，但并非是有什麼煩惱，而是還沉浸在跟翁娜的那番談話中——他以為要跟他談別的關于許佳寧的事，諸如研究計劃之類的，不想直接問他：知不知道許佳寧的過去。

季明遠一下子想到了半個月前在歐洲時收到的那條被他刻意無視的消息，瞬間的晃神過后，他回答翁娜：不知道，也沒有試圖去了解過。翁娜的表有些憾，接著便順理章地向他訴說起了自己對這個孩兒的擔憂——不說話不笑，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好，但就好像沒有靈魂的樣子，仿佛被誰走了一樣。翁娜疑，這個孩兒以前是不是經歷過什麼事才變這樣的？畢竟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正常二十二歲的孩兒，不該是這個樣子。

季明遠聽完之后，沉默了片刻。他自認不比翁娜更了解許佳寧，但因為有那個誰也不知道的前在，不得不比多考慮一點，那就是——許佳寧到底是在他走之前變這樣的，還是在他走之后

季明遠試圖去回憶跟許佳寧短短相的兩個月，發現自己能捕捉到的畫面寥寥無幾，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孩兒話不多，至于其他的——笑發呆嗎？季明遠發現自己無法給出答案。

如果許佳寧一向如此，那麼他還能安自己。可如果是因為他變這樣的—

季明遠回想了下翁娜的那個形容——沒有靈魂。那麼，又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季明遠挲著手中的玻璃盞，輕呼一口氣，覺得事有些麻煩了。

對坐淺酌了片刻，葉暉有些兜不住，去了趟衛生間。季明遠放下手中的酒杯，拿過手機，來看有沒有掉的消息。

系統提示，沒有新進的郵件。季明遠摁滅手機，剛要放回去的時候，進來了一條微信消息。點開來看，是一個麗無比的頭像，后面跟著三個字：在忙嗎？

對著這三個字，季明遠凝視片刻，終是沒有回復。端起酒杯剛送到邊的時候，一個打扮俏麗的人走了過來，對著他眨眨眼，問：“可以請你喝一杯酒嗎？”

這在酒吧，是最普通不過的搭訕。季明遠眼都沒眨，端著酒杯的手直接向對面空著的座位一致意，示意自己有人陪。人啊一聲，微有些憾，但還是沒有過多糾纏，笑一笑，便離開了。

可以想見，這個人在心里會對季明遠下怎樣一個定義——這是一個沒有趣的男人。殊不知對于季明遠來說，玩則玩矣，但寧缺毋濫。

忽然就覺得很沒勁，季明遠抬腕看了下表，等待著葉暉的同時，目不經意地向場中一掃。就在這時，他看見了許佳寧。

孩兒的側臉，在調刻意打暗的燈下，白的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