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幅掛了兩天后，江遲予他們回學校了。

蘇恬是在頒獎儀式上見到他的。

他沒多變化，依舊是那副有幾分散漫的樣子，整齊的穿著學校的校服，前掛著一個大金獎牌，在國旗下拿著演講稿念。他比半個月前甚至看著更清瘦了些，六天的游山玩水燒烤炸居然沒讓他胖回來。

旁邊的校領導們個個面喜，教育局和電視臺也來人了，頒獎儀式上除了給他的獎狀還有三個薄薄的紅包。因為實在是太薄了，下邊的同學們都在猜里面是不是裝著支票。

蔣耀湊過來說，三個紅包是因為不止學校會給他獎學金，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局也會給。每個紅包里面就一百塊錢，圖吉利裝樣子的，真正給他的獎學金數目加起來夠他在市里買套房，直接走銀行轉賬。

在學生們各種艷羨贊嘆佩服的目下，頒獎儀式結束了，同學們自行退場，蘇恬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到江遲予被校領導圍在中間說話。

沒繼續等下去，先跟蔣耀一塊走了。

頒獎儀式打了上下課時間，結束后回到班還剩十分鐘就是大課間，老師直接就沒過來，沒人管，學生們直接提前下課。

因為太過匪夷所思，班里大部分都還在討論江遲予的事跡。

蘇恬出一本習題集，繼續埋頭做題。

應該就過了一會兒。

蔣耀在桌子上敲了敲，對教室門外努了努。

班里一瞬間，有點寂靜。

蘇恬看過去，江遲予站在門口，手里拿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定睛一看，是獎牌獎狀還有那三個紅包，連同一些其它的小東西，被他一塊攥在手里。

他是直接上來的，還沒回班。

蘇恬放下筆，出去了。

蘇恬覺得自己應該跟他道個喜，但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拿獎了，這一路跟他道喜的老師同學太多太多。

還糾結第一句話要說什麼的時候，江遲予先說道：“不好意思，預判失誤，以前理競賽只能保送T大，沒想到這屆多了Z大的保送名額，就被直接錄取了。”

“……”蘇恬一哽，喃喃道：“江遲予，你跟別人說這話別人絕對會以為你是在變著法的炫耀。”

江遲予挑了挑眉，“所以我只和你說了。”

“真好。”蘇恬沉默了會兒，衷心的夸贊，“你真棒。”

上一次這麼夸他還是在他眉飛舞的說要考Z大理系的時候。

這一次他就已經實現了自己的目標，直接被保送了。

周瑩說的對，江遲予低調的，但他做出來的事注定讓他低調不了。

他太閃耀了。

像太一樣，注定要囂張的，奪目的，張揚的掛在天上，讓別人只能仰，又不敢仰。

“那你還上學嗎？”蘇恬問。

他已經有大學上了。

蘇恬換了個問法：“那你還上高中嗎？”

這就是，江遲予的來意。

他看著蘇恬，目前所未有的溫，然后在蘇恬略帶期待的目中，輕輕的，搖了下頭：“我一會兒就去收拾東西。”

蘇恬已經盡力忍住了，但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失和沮喪，從眼底冒出來。

“下周我就要去Z大集訓了，如果能通過選拔的話，明年上半年也會一直在集訓，然后七月底出發去歐洲參加國際理奧林匹克競賽。”

“你不是已經選國家隊了嗎？”

“國家隊里還要再次選拔出五人，去參加國際比賽。”

江遲予半開玩笑：“等你上大一，就要我學長了。”

意思就是，去歐洲參加完競賽后，他也不會回來上學了。

而且直接去Z大，上大一。

跳了一級。

這是個令人高興的好消息，可蘇恬卻覺得心口有點堵。

不是不為他到高興。

只是覺得，太快了。

滿打滿算，江遲予才回來一年而已。

才回來一年，他又要走了。

以前是不在意，所以舍得。

現如今……

蘇恬閉了閉眼，“你一定能選。”

握著小拳頭，篤定的說：“你可是，第一啊。”

江遲予看了一會兒。

總是很乖，不哭不鬧，容易心，脾氣又好。

江遲予忽然出手，把手里的一大堆東西遞過去，“幫我拿一下。”

蘇恬不明所以的接過。

江遲予卻慢悠悠的兩只手在兜里，就這樣往后面的欄桿上一靠，“送你了。”

“啊？”蘇恬看著手里的金牌和三個紅包，還有一個學校發的獎狀和一個紀念品鋼筆。

“送我？”蘇恬傻眼，首先掂了掂那塊金牌：“純……純金的啊……這得多錢啊。”

“……”

本來被營造出來的的離別氛圍因為有了金錢這種俗的加瞬間消弭了個一干二凈。

江遲予沒好氣的看著：“這是重點？你是不是還打算咬一下看看。”

“真金的話不得留下牙印？這可是全國第一的金牌欸。”蘇恬歪著頭擺弄他這塊獎牌，居然真的產生了想咬一口看看真假的想法，但又想起來他這塊金牌被校領導挨個傳閱當寶貝似的在手里來去，又瞬間下不去了。

蘇恬的注意力也被手里的一大堆東西引開了，又打開那三個紅包看了看，果然里邊都是嶄新的一百塊錢，跟蔣耀說的一一樣。

“你真都給我？”蘇恬問：“要不你把錢拿走，紅包留下。”

“要不金牌我也給你分開，金塊我拿走，上面的繩給你？”

蘇恬低下頭，認認真真觀察了一下金牌的結構，發現好像真的是可拆卸的，于是點點頭：“好耶——啊！”

江遲予抬頭在腦袋上敲了一下。

越說越扯淡。

蘇恬卻把這些東西又遞過去，搖了搖頭：“這是你的，我不要。”

不只是錢的問題，這是屬于他的榮耀。

江遲予出手，卻并不打算接，而是把手輕輕放在他剛剛彈過的地方，了。

“給你的你就拿著。”

“不是白給的，要還的。”

“狀元也有獎狀和紅包。”

他微微俯，湊近看著微微發怔的臉。

“還有一年半，小孩兒，到時候考個第一給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