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坐在圓桌旁，聶韶音親自檢查了所有的膳食，確定沒有問題了，才道：“姐姐，用膳吧。”

在這宮里吃東西，每天都心驚膽戰的。

聶韶音都不知道聶湘每日都是怎麼過的，就算南宮舒雅沒想對做什麼，但未必就沒有其他嬪妃想在中間做什麼手腳。

后宮之中，栽贓陷害可是人人都會的拿手橋段不是嗎？

見狀，聶湘笑了笑，道：“如今，想好好吃個飯，都不容易。”

連吃頓飯都不得安生，這些榮華富貴，又有什麼意思？

聽這麼說，聶韶音就知道，聶湘心里一點都不愿意讓君璠坐上那個位置。

當母親的人，對孩子的期盼其實都很簡單，不說什麼出人頭地，只盼著孩子能夠健康、平安。

至于富貴……

在平安的基礎上，富貴算是錦上添花吧。

對他們而言，富有并不困難，也已經品嘗了足夠高的尊貴，倒不覺得有什麼憾了。

聶韶音垂頭，問：“姐姐想好了嗎？”

聶湘抬頭朝看去，道：“尚未。我是覺得，若為了保護咱們大家，非要走上這條路的話，我也能夠接。誰讓咱們生在這樣一個世道，就當是讓璠兒負擔起他應該的責任。”

“但姐姐心里還是不愿意的。”聶韶音說出了聶湘的心結。

聶湘如今得到了君天臨的寵，但已經不需要這樣的。所以，在心里更傾向于日后過安穩日子。

若還留在朝廷，君璠還小，就算有君陌歸護著，未必就能夠周全！

有些傷害，四面八方地來，防是防不住的。

就好比聶韶音，難道沒有防備？

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啊！

“有時候，心里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什麼，也不能改變什麼。”聶湘嘆息，道：“咱們……誰又不是不由己呢？”

一句“不由己”，道盡了心酸！

卻也堅定了們必須做出的選擇！

聶韶音沖笑了笑，道：“沒有人天生便睥睨天下的，不斷淬煉自我，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心之人。”

為心之人負重前行，甜的負擔吧！

只是，這在朝堂攪弄風云，隨時都可能丟掉小命！

“你說的對。”聶湘無奈一笑，道：“還是你比我更能看，也更堅強。”

默了默，說道：“既然如此，就讓璠兒上吧。總好過其他人，還需要更多的算計！”

聶韶音：“……”

沒有說話，但也清楚，聶湘做出這樣的決定，心里到底有多悲壯。

姐妹倆又聊了一會兒，用過午膳之后，聶韶音就帶著爭爭準備去福臨宮，與君陌歸會合。

君陌歸年紀還小的時候，是跟著殷敏蓮住在皇后的安寧宮的，長到六歲之后，皇子就單獨出來一個宮殿，搬離了后宮。

他就被分在了福臨宮。

永秀宮位于后宮的東面，福臨宮不在后宮群中，而是在西宮那邊。所以，距離永秀宮其實還是很有距離的。

從中，經過昭華殿。

一名宮婢站在宮門口，看見逸王妃的轎輦遠遠過來，就迎了上來：“奴婢蘭香見過逸王妃，給逸王妃請安！”

聶韶音的轎子只能停下來，開轎簾，問：“你是哪個宮的人？”

尋常人不會無端端地守在這里給請安，一般路過見到的宮婢，也不會專門請安，為了不打擾主子，宮婢見到尊貴的主子路過的時候，只要跪下就可以，無須問安。

這個問安的，顯然就是奉其主子之命請人的了。

蘭香答道：“回逸王妃的話，奴婢是昭華殿的人。”

“小姐，昭華殿，是昭妃的主位。”紫低聲提醒。

聶韶音挑了挑眉，低頭看了一眼抱在懷里的兒子，想了想，道：“昭妃找本王妃有事？”

蘭香將禮數做得很全：“稟逸王妃，我們娘娘是聽說了逸王世子了宮，以往不曾見過，若逸王妃不嫌棄，昭華殿備好了棠梨煎雪，請逸王妃移步。”

聶韶音手了君玖的臉蛋，離開永秀宮之前，給孩子喂過，所以現在君玖是睡著的。

紫和蘭十都在旁邊，等著的回復。

半晌，才道：“昭妃娘娘有心了，不敢辜負。”

朝紫手。

知道是要去見昭妃的，就算昭妃不找，也遲早是要想辦法去見這個人。所以，紫連忙把扶了下來，道：“小姐，小世子一塊兒？”

“你把爭爭送去跟他父王，我去去就回。”聶韶音將襁褓送到紫的懷里。

不可能帶著孩子去見任何不清楚底細的人，現在的爭爭可不得半點風險。

轉頭，又見風有點大，又道：“坐在轎子里去，莫讓世子吹了風。”

紫抱著孩子，道：“是，小姐！”

一個丫頭，本來是坐不得王妃的轎輦的，但是抱著世子，就不一樣了。

聶韶音這才朝蘭香看去，道：“蘭香姑姑，帶路吧。”

蘭香出來這一趟能夠功請來聶韶音，立即屈福，道：“多謝逸王妃全！”又站起來，道：“逸王妃，這邊請！”

聶韶音帶著蘭十舉步，不多時，進昭華殿主殿。

昭華殿不像永秀宮，永秀宮以前也是沒有地火龍的，是在聶湘復寵之后，君天臨命人重新挖了地宮，因此不懼寒冬。

但是昭華殿沒有。

初春還十分冷寒，屋還燒著炭盆。

雖然昭妃并不寵，但生了皇子，在這一代帝王當了十余年皇帝，卻只有四名皇子的時候，皇子都是非常珍貴的。

所以，昭華殿這邊的待遇也算是相當不錯，比起聶湘復寵之前的永秀宮先前的冷冷清清，可算是好得多。

“見過昭妃！”

“逸王妃！”

趙盈雖然為妃子，但充其量也算是個妾。聶韶音雖然是王妃，卻是君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因此二人的地位幾乎算相當。

甚至，論起在君家的地位來說，聶韶音還要更高一些。

所以，無須大禮，趙盈也需要相當客氣。

“逸王妃請坐。”趙盈溫聲和氣地將聶韶音請過來坐下。

茶桌旁，今年冬日收集的雪水，已經燒開了，咕咚咕咚地冒著泡泡。

趙盈親自煮茶，手法很優雅，很標準。

不一會兒，茶水泡好，將一杯剛煮好的茶送到了聶韶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