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正在喝水汗,聽到這話未聲:“麻煩嬤嬤先把帶去雀兒房里等著。我這里和師傅下了課再去。”
看到如此能沉得住氣,教武功的師傅沉荷點了點頭。
“來,再練一遍!”
沉荷今年也不過二十七八歲,武功不敢說多麼絕頂厲害,但在整個金陵城的娘里面,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而且,若不是老夫人親自出馬,如今也是個中尉親妹子的,也不會輕易來給人當師傅。
但看到徒弟如此有天賦時,還是頗為滿意的。
“好,今日就到此為止。落兒,明日還是卯時起來,先扎馬半個時辰,然后自己練拳,箭。知道了嗎?”
李卿落抱拳:“是,師傅!”
將沉荷送下去歇息后,李卿落先給自己換了清爽的服,才去雀兒房里。
地上跪著一個娘,瞧著也不過十七八歲。
自李卿落進來后,就一直埋著頭,渾巍巍的,看起來害怕極了。
李卿落坐下讓抬起頭來。
那娘卻道:“奴、奴婢不敢……”
鄧嬤嬤比畫了一下臉,“姑娘,臉上有道疤,許是怕嚇著您了。”
李卿落:“我什麼沒見過?你抬起頭來便是。”
那婢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但是目一直躲閃,不敢與李卿落對視。
李卿落子向前才仔仔細細看清,這婢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到臉頰,再到耳的長疤!
這疤又又紅,就像一條蜈蚣猙獰的趴在的臉上。
便是一個男人臉上若有了這樣的疤也是尋常不敢見人的,更何況是一個娘?
只怕走到哪里都是令人厭惡恐懼的對象。
梅霜等了許久,也未在李卿落臉上窺見到令悉的那些表,譬如恐懼、惡心……
只有尋常的打量,甚至眼底還有一憐憫。
聽說才是李家真正的嫡?
梅霜大著膽子多看了李卿落幾眼,發現不僅態度平易近人,也給人更親和的覺。
“姑娘,奴婢不敢嚇著您了……”
梅霜捂著那道疤,再次低下頭去。
李卿落沒有阻攔,讓雀兒給梅霜拿了一個墊子讓坐著。
“謝謝姑娘。”
梅霜有些寵若驚,眼里泛了紅。
自從這張臉毀了后,便再也沒有人將再當作人來看待了。
“姑娘,您想問的是梅雪的事吧?您想知道什麼,奴婢都告訴您。”
李卿落:“不急。我先問你,你這疤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明明是死契,如今是怎麼得到自由的?”
梅霜低頭了淚:“不瞞姑娘說,奴婢這疤……是當初,奴婢自己給剌的。”
李卿落:“你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是何時發生的事?”
梅霜嘆了口氣:“兩年前,梅雪死了后。姑娘可是要查梅雪的死因?奴婢就先從梅雪說起吧。”
李卿落靜靜聽著。
梅霜:“奴婢是死契,梅雪是活契。我倆因為樣貌好,又都老實的,所以進府就被選到大公子院子里伺候了。”
“姑娘不知,梅雪長得又高又漂亮。就像冬日里的紅梅似的,皮白里紅,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有些與眾不同。”
“子靜,公子便喜歡讓去書房伺候,一捧茶就是一下午。”
“梅雪還很勤快。什麼活兒,都搶著做,我們整個瀾滄院,上到管事嬤嬤,下到小丫頭小廝,都很喜歡。便是公子從前,對梅雪也是有幾分看重和不同的。”
“奴婢同,因為自就同房共寢,所以關系也是最好的。”
“兩年前的一天早上,梅雪突然哭著回到房里。奴婢見衫不整也嚇了一跳,一問才知道,昨兒晚上是值夜,可一向對院子里的婢們都不多看一眼的大公子,怎麼突然就發了狂,將拉上了榻……”
“梅雪哭的特別傷心。別的婢若是這般,奴婢定會懷疑不過是做作矯罷了,那可是將軍府未來的家主,便是做個姨娘,哪有不愿意的?”
“可梅雪確實自小便常掛在口中說過,等活契一滿,就會出府去與家中唯一還活著的兄長相聚。”
“梅雪期盼放歸的那天,期盼了整整八年了。明明再熬一年就能得到自由和良籍,以的子,確實不太像是會愿意做個姨娘的。”
“更何況,大公子連通房的名分都不給,只讓做了個暖床的丫頭。”
“梅雪每日郁郁寡歡,奴婢也替惋惜。娘家都破了子了,還能想著往外飛嗎?奴婢也勸安心伺候公子,等主母進府了,總會有個名分的。”
“可不久,梅雪子……便有了。”
“此事瞞不住,很快老爺和夫人便都知道了。”
“那日,梅雪跪在堂中,大公子沉著臉,好似自己才是被梅雪設計占了子的那一個。夫人罵不知恥,是個勾引主子的婦。老爺皺著眉讓人端來落子湯……”
“可臨了,卻都被大姑娘給攔住了。”
“大姑娘說,梅雪肚子里的,好歹是大公子的第一個孩兒。雖然是庶出,但若能生下來,也是李家的脈。可以放在莊子上養著,到底也是一條命。”
“瞧瞧,多麼菩薩心腸?”
“大家都被的善意給了,唯獨無人問過梅雪自個兒的意愿。”
“梅雪想要落子,仍想振翅高飛離開這個宅子。但是瀾滄院被派了人專門看管,不允許做出任何過激行為。”
“奴婢也以為,或許生下孩兒,梅雪的下半輩子至也有個指不是?”
“但是那日,奴婢聽得清清楚楚!是大姑娘,李卿珠!是哭著說,是梅雪將推到了假山上,害得腰上被磕了一大塊的淤青。”
“還說,不過是想讓梅雪去花園里多散散步,可以給哥哥生下一個康健的孩兒,但是梅雪卻在面前炫耀起來,說以后如何能母憑子歸,終會完全占據大公子的心,而這個妹妹到時都要靠邊站……”
“天!梅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當時明明早已心灰意冷,但還拼著一口氣活著,也是不由己以為只要平安生下孩兒,還能有機會見到的哥哥。”
“哪怕真的去莊子上過一輩子,對大公子,也是絕無半點遐想的!不是不敢想,而是從未有過。”
“姑娘,奴婢絕對沒有撒謊胡說,這些都是梅雪曾經親口給奴婢說過的……”
“可是大公子卻信以為真了那些話。他暴怒之下,將梅雪關到了柴房里,并狠狠踹了梅雪肚子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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