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著地上的尸，哽咽道：“從前我一直覺得楚大丫這個名字土，爹爹每次這樣我，我都要糾正他，但他總是記不住。直到臨死前，爹爹才第一次了我夕。”

“可我、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以后再也沒有人，日日我大丫了……”

“夫子常教夕，做人要恩怨分明。既如此，海深仇，怎能不報？別說賣為奴了，就算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

夫子復雜地問道：“那小寶怎麼辦？”

楚夕干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街口的劉大叔夫妻，膝下一直沒有孩子，非常喜歡小寶，經常說如果小寶是他們的孩子就好了。”

“劉大叔和劉大娘都是好人，更是看著小寶長大的，他們肯定愿意收養小寶。小寶做他們的兒子，總比跟著我顛沛流離好。”

“既然世上沒有王法，那我就自己宮去找公道！我和柳貴妃……不死不休！”

夫子搖搖頭：“夕，你還是個孩子，把事想得太簡單了。”

“宮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就算你能宮，也是從最低等的小宮做起。宮里的斗爭遠比你想象中殘酷，你能不能活到，可以見到柳貴妃的那一天，還不一定。”

楚夕堅定道：“哪怕只有一可能，我也萬死不辭！我今年九歲，就算只能活到四十歲，也還有三十一年可以等。我不信這幾十年的時，我一次都見不到柳貴妃！”

“就算你能見到，又怎樣？貴妃娘娘是千金之軀，你如何傷得到？”

“正因為是璞玉，我是頑石，我才沒有什麼好怕的。璞玉和頑石上，碎的可都是前者！”

說到這里，楚夕重重給夫子磕了個響頭：“夫子，夕聽您說過，后宮佳麗三千，能在紫城里伺候的，哪怕只是一個小宮，也都姿容清麗。”

“您也說過，夕是個人胚子，這樣的容貌，絕不會一生困在城北。”

“求求您，幫幫夕吧！”

見楚夕的態度這麼堅決，夫子陷了沉默。

其實不是什麼夫子，只是皇宮里最普通的一個宮，有幸跟在主子邊讀書習字。年滿二十五歲，便被放出了宮。

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尋常子十五歲及笄后，便開始議親。以的年紀，想嫁給一個未婚男子，簡直是癡人說夢。

或許是在皇宮里見了太多世面，不愿嫁給鰥夫做繼室，更不愿嫁給老頭為妾，便一直孑然一。

后來被楚家人聘為夫子，教眼前的這個孩子認字。日復一日的陪伴，在心里，早就把楚夕當了自己的孩子。

正因為如此，才不愿眼睜睜地看著，夕進宮去冒險。紫城，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可也知道，夕的子最為倔強，海深仇擺在眼前，自己是勸不住的。

與其讓這個孩子莽撞地去送死，不如自己多提點一些。

“罷了……”

夫子無奈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再阻止你。”

“以你的容，一定會被務府的人選中。接下來，我會把宮里的規矩都教給你。你宮后，便可從同一批宮中穎而出。”

“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些了。后面的路要怎麼走，是福是禍，就看你自己了……”

楚夕再次磕了個響頭，哽咽道：“多謝夫子！”

……

聽雨閣。

沈知念長而卷翹的睫輕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旁邊守著的芙蕖驚喜道：“小主醒了！”

宮人們齊齊跪在了地上，高聲祝賀：“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懷龍裔，福壽綿長！”

唐川悄悄給診出喜脈的時候，沈知念就跟芙蕖們說過，等消息公開了，便統一打賞大家。

不過現在要維持為所傷的人設，聲音依舊蔫蔫的：“都起來吧。”

“聽雨閣上下，及唐太醫，每人賞半年的月錢。”

眾人喜不自勝：“多謝小主！”

沈知念著肚子，抬眸掃視了一圈，眸冷了下來：“陛下不在這里？”

在帝王對最愧疚的時候，出了有孕的事，并讓唐川說因為傷心過度，有小產的風險。

以對南宮玄羽的了解，他不會在此時棄于不顧。

難道是出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菡萏連忙道：“回小主，是大公主突然發了高熱，陛下才匆匆趕去永壽宮。”

“陛下臨走前待了，等您醒了，馬上派人去通知他。陛下可張小主，和小主肚子里的皇嗣了。”

的話音剛落下，外面就響起了李常德尖細的嗓音：“陛下駕到——！！！”

菡萏捂著笑道：“被奴婢說中了吧，陛下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小主呢。”

沈知念卻冷笑了一聲：“別開門。就說我醒了后，喝了藥又睡下了，吩咐過誰也不見。”

不僅菡萏，眾人都愣住了。

肖嬤嬤低聲提點道：“小主，那可是陛下……”

宮里從來沒有人，敢給陛下吃閉門羹。萬一陛下惱了，那小主之前的謀劃，豈不是都白費了？

沈知念有竹道：“照我說的做就是。”

肖嬤嬤懂宮規，卻不懂男人的心。

越容易得到的，他們越不會珍惜。反而是有挑戰的人，更容易在他們的心湖激起漣漪。

南宮玄羽對的波，正是最劇烈的時候，當然要讓他更抓心撓腮一些。

這擒故縱。

菡萏只好隔著門，著頭皮道：“陛下，小主剛剛醒了，喝了安胎藥又歇下了。小主吩咐了，不、不見任何人……您請回吧……”

門口的宮人嚇得跪了一地，就連李常德都有些戰戰兢兢！

陛下去永壽宮探完，就匆匆趕來了聽雨閣，折騰了一整晚都沒睡。今日又是初一，貴人怎麼這麼不懂事。

這是不明白陛下的脾氣啊，陛下最厭惡恃寵而驕的宮嬪了！

貴人這樣做，不是消耗陛下心里對的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