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膝行上前幾步，苦苦抓著帝王的袍角，聲音里帶著無限的委屈和哀傷。

“陛下，嬪妾真的沒有……您說過，會一直護著嬪妾，相信嬪妾的……”

把前世今生所有悲傷的事都想了一遍，才讓自己淚流滿面，看起來凄楚可憐。畢竟現在演得越好，“真相大白”后，得到的回報就越多！

南宮玄羽看著沈知念抓著自己袍角的手，薄抿得發白。

他雖然惱恨柳如煙行事不夠小心，連好好的皇嗣都保不住。

可說的話確實在理。

后宮的人把皇嗣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沒人會傻到犧牲一個胎象康健的皇嗣，去陷害旁人。

而且柳如煙也明白，他早已厭棄。若不是看在懷著皇嗣的份上，當初暗害康貴人的事暴，他就將打冷宮了。

正因為如此，柳如煙更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重視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從上，還是從邏輯上，都不可能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兩千的事。

所以……此事真的是貴人所為？

帝王多疑，南宮玄羽更是經歷了殘酷的奪嫡斗爭，才登上皇位，一顆心早已冷無比。不管是前朝還是后宮，他從未信任過任何人。

可唯獨對是不一樣的……

的單純，的善良，的，的善解人意，像一張溫的網，讓他逐漸對卸下防備，沉溺其中。

只有和在一起時，他才不會覺得高不勝寒，心才能得到真正的放松。

這件事，他也很想繼續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他要如何相信？

如果貴人告訴他，此事確實是的無心之失。他雖然會生氣，會惱怒，會罰，但并不會真的厭棄。

因為向來純善，失手害了柳貴人的孩子，心里肯定比誰都難過、愧疚。

可是……事到如今，還在狡辯！

所以，以往表現出的單純善良，都是裝出來的嗎？

呵……呵呵……可笑他堂堂九五之尊，自見慣了后宮斗爭，明白許多看起來單純好的子，本其實極為歹毒。到最后，竟還是被這樣的人蒙騙了……

這一刻，南宮玄羽清晰地到了，心頭傳來的悶痛……

越是如此，他越是怒火中燒！

氣貴人心機深沉，善于偽裝！更氣自己……竟真的相信了，心還為而痛。

而，還在抵死不認，試圖勾起他的憐惜！

從前，他對有多喜歡，多信任；此刻，他對就有多寒心，多失！

但最讓南宮玄羽無法接的，是他發現哪怕到了這一步……他對也只是寒心和失，而不是厭惡。更舍不得殺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可他竟舍不得……

明明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表里不一，善于偽裝的人，為何會如此？

南宮玄羽無法面對自己的心，只能偏過頭不看沈知念，狠狠回了自己的袍角，聲音憤怒而冰冷。

“貴人謀害皇嗣，罪無可赦！傳朕的旨意，即刻起……褫奪封號，貶為子，幽聽雨閣！”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不是驚訝貴人竟被褫奪封號，降為了子。而是自大周建國以來，謀害皇嗣都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啊！

陛下不牽連的家人，只置一個人，已經夠讓人吃驚了。

他居然還不將沈氏賜死，連打冷宮的罰都沒有，還讓繼續住在聽雨閣？！

柳如煙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陛下？！”

換其他宮嬪，在除夕佳節謀害皇嗣，簡直罪加一等！別說自了，連家族都要跟著覆滅。

所以才一直篤定，沈知念今晚必死無疑！

和皇后娘娘心策劃了那麼久，甚至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陛下對沈知念居然只是這樣不痛不的罰？！

在他心里，一個沈知念，比皇嗣還重要嗎？！

難道……難道陛下上了這個賤人？！

不！最是無帝王家，高高在上的天子，怎麼可能上一個人？！

柳貴妃也驚訝得微微張大了櫻，沒想到陛下如此偏袒沈知念。

如果是以前，肯定會打翻了醋壇子。可現在，姜婉歌元宵節就要宮了，自然不想折損一個得力的盟友。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穩坐釣魚臺的柳太后，此刻都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知念一眼。

孫常在癱坐在地上，總算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褫奪封號降位，不是打冷宮，更不是賜死。

陛下心里還是有姐姐的，既如此，姐姐未必沒有翻的機會。

姜皇后的心簡直沉到了谷底！

之前只覺得，陛下對沈氏的寵，會對婉歌造威脅。如今竟發現，遠遠低估了沈氏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等時間長了，陛下的喪子之痛淡了，沈氏再使使狐手段，豈不是又要復起？

的子已經撐不了太久了，必須為鎮國公府掃清障礙！

“陛下的旨意，臣妾本不該置喙，可臣妾為中宮，有勸誡之責。”

“古語有云，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不管是按照國法還是宮規，謀害皇嗣，理應滿門抄斬！”

“柳貴人何辜？皇嗣何辜？您不僅留沈氏及其家人的命，甚至都不將廢為庶人，打冷宮。此舉不僅對柳貴人和皇嗣不公平，更令六宮寒心啊！”

“傳出去了，民眾還如何看待皇室？如何看待陛下？夫妻一，陛下面不保，便是臣妾失職。”

說到這里，姜皇后在高云懷的攙扶下緩緩跪下，言辭懇切：“所以，今日哪怕陛下怪罪，臣妾也要勸陛下收回命，賜死沈氏！”

皇后娘娘都跪下了，除了柳貴妃以外的妃嬪，自然也跟著嘩啦啦跪了一地。

不管是依附于鎮國公府的，還是想徹底踩死沈知念，好分走寵的人，都紛紛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皇后娘娘所言極是，嬪妾們可不敢跟這樣的毒婦同一宮。”

“請陛下收回命，賜死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