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德從小就伺候帝王，最會察言觀。陛下一個眼神，他就知道是要上茶，還是要捶。

可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陛下出如此輕松、愜意的神。

后宮貌的妃嬪很多，但九五之尊肩上挑著萬里江山，最需要的其實只是一個能讓他到放松的人。

難怪貴人能獲得盛寵！

可前朝的事不能拖了啊！

李常德又不敢打擾正在興頭上的帝王，真的太難了。好不容易等到兩人下完一局，他連忙上前。

“陛下，酈城附近的叛已經結束了，幾位大人還在書房等著您呢。過了今日，封了璽，就只能等到年后再理了……”

國事為重，南宮玄羽只好意猶未盡地將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奩里：“念念，朕改日再來看你。”

平復酈城的叛，尉遲將軍是首功，帝王定會繼續歇在延禧宮。

這正合沈知念的意，否則帝王翻了的牌子，還得找借口推諉：“嬪妾恭送陛下！”

轉眼便到了晚膳時分。

芙蕖走進來道：“小主，尋幽已經在花園的假山后面等您了。”

“是趁著去膳房給柳貴人取晚膳出來的，若耽擱得太久，柳貴人或許會生疑，咱們得抓了。”

沈知念立即起，只帶了芙蕖和小周子過去。

芙蕖是促此事的人。

小周子會武，若有突發況，也能保護。沈知念如今懷著孕，不得不謹慎。

鐘粹宮離花園很近，不多時，主仆三人就到了目的地。

芙蕖在外面風，小周子攙扶著沈知念，繞到了假山后面。

尋幽也沒想到，和聽雨閣的人曾經是死敵，如今關系竟變得微妙起來。

不能怪搖，要怪只能怪小主的心太狠了！

“奴婢給貴人請安，貴人吉祥！”

“起來吧。”

尋幽抬眸著沈知念，幽幽問道：“貴人如今是炙手可熱的寵妃，不知讓芙蕖姑娘喊奴婢過來，有什麼吩咐？”

沈知念似笑非笑地著：“世家大族，伺候主子的大丫鬟，往往都能識文斷字。不知尋幽姑娘可讀過《左傳》，是否明白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

尋幽的眸晦暗不明：“奴婢愚鈍，不曾讀過，卻也明白貴人的意思。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還貴人能為奴婢解。”

“哦？”

尋幽開門見山道：“奴婢相信，若奴婢選擇倒戈于貴人，以您的盛寵，就算我們小主再無翻之日，您也能保住奴婢的命。”

“只是……奴婢是柳家的家生子，親人都遠在揚州。若奴婢為您做事，那奴婢的家人……”

且不說揚州在千里之外，柳家更是那里的地頭蛇，以沈知念現在的勢力，手本不過去。

就算能，為了拉攏一個宮，耗費如此大的力，也是不值得的。

沈知念嗤笑了一聲：“你難道忘了尋梅的下場？”

兩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為止就行了。

尋梅對柳如煙倒是忠心，結果呢？天子一怒，流千里，尋梅直接被夷了三族。

現在擺在尋幽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麼繼續效忠柳如煙，等有一天被當棄子推出去，不僅保不住親人，連自己都得死。

要麼棄暗投明，至能獨善其，說不定還有機會救下家人。

尋幽咬著，心天人戰。

沈知念也不催促，靜靜地等待做出選擇。

尋幽想起，從有記憶起，就和尋梅一起伺候小主了。

說是伺候，可兩個小孩子能做什麼，只是給小主當玩伴罷了。

小主的子雖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麼弱無害，可對自己人卻是極好的。和尋梅在小主的照拂下，過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還面。

漸漸地，小主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楚楚人。整個揚州都找不出，比小主更漂亮的姑娘。

就算有，也被們暗地里想辦法毀了。

三人不僅是主仆，更是彼此最親的伙伴！

可讓尋幽萬萬想不到的是……了宮，在真正的考驗面前，小主不僅舍棄了尋梅，還要毫不猶豫地舍棄！

尋幽明白，們做奴婢的，為了小主去死也是應該的。但自己主頂罪，和被小主視為棄子，還用家人威脅，是兩個概念。

真的很寒心……很寒心……

既然如此，想活下去，有什麼錯？

尋幽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朝沈知念跪下去，行了個大禮：“奴婢愿為貴人效犬馬之勞，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沈知念低頭審視著。

并不能確定，尋幽是真的想通了，還是故布疑陣，用這個辦法騙取的信任。

所以不能現在就讓尋幽知道，已經懷疑柳如煙是假孕了。

否則打草驚蛇，后面的計劃就再難展開了，有可能還會被對方將計就計，倒打一耙。

“你既然愿意為本小主效勞，我自然高興。只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先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尋幽知道，不把自己的把柄出去，沈知念不會相信是真心投靠。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當初康貴人誤服紅花導致小產，查出是尹答應做的，被陛下打冷宮賜死。因此牽扯出，紅花是尋梅給的。尋梅抗下了所有罪責，畏罪自盡。”

“但其實……幕后指使者，是我們小主！”

沈知念淡淡道：“那件事，后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柳如煙在背后指使的。”

“只是凡事都要講證據，尋梅把所有罪責都扛下了，陛下也沒辦法將柳如煙定罪為兇手。陛下最終雖然只褫奪了的封號，卻也厭棄了。”

“塵埃落定的事，你如今再提起，又有什麼意義？”

尋幽直勾勾地著沈知念：“不，奴婢有證據！”

“出宮采買的宮、太監，都有詳細的記錄。可那日為何不管怎麼查，都只查到尋梅上，而查不出謀害康貴人的紅花，是哪里來的。”

“貴人可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