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意

　　晚上，盛裝打扮的霍思暖剛下樓，便見到了匆匆趕回來的霍煙，眸子裡閃過訝異之。

　　走到面前，手起鬢間的一縷垂發，道：「難怪沒見你穿新服，錢都拿去做容了？」

　　這般容煥發的模樣，就算是霍思暖，都忍不住一看再看，挪不開眼來。

　　霍湮沒有回答，只是將錢如數還給了母親周若萍：「媽，沒買到新服。」

　　「錢留著吧，反正也是缺裳的，以後慢慢再看。」

　　周若萍打量著霍煙，見裳平平整整，頭髮也收拾得規矩，皮水水的，比之於不知道塗了多層底的霍思暖而言，毫不差。

　　不僅如此，這沉穩的氣質和清麗的容，有了濃妝艷抹的霍思暖進行對比，反而多了幾許返璞歸真的意味。

　　這樣子去傅家，即便還穿著舊年的服，也是落落大方，不輸於人的。

　　這些年沒注意，小兒竟然出落得這般亭亭人。

　　暗自心驚的不僅僅是周若萍。

　　傅家宅院燈火通，當霍煙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刻起，傅時寒的目便再沒有從的上移開過。

　　今天的霍煙與過去似乎不同，但又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黑瑩瑩的一雙杏花眼，小巧的鼻樑，如櫻花瓣一般瑩潤的……分明還是他印象中的小丫頭，只是小丫頭挽起了緻的髮髻，還淡施了一層淡淡的妝，整個人看上去容煥發。

　　當經過他邊的時候，撲來一陣清新的暗香。

　　傅時寒微微瞇了瞇眼，心澗騰起一陣風。

　　尤其是當霍煙與他肩之時，朝他投來那清麗的一瞥，更使他裡湧起一子燥熱的衝。

　　不過傅時寒終歸還是傅時寒，無論心頭升起何等禽的念想，面上卻還是保持謙遜沉穩的模樣，陪在長輩們邊，端的是君子的做派。

　　只是飯席間，坐在霍煙對面的某人那不安分的腳，跟著就挪了過來。

　　又是故技重施！

　　傅時寒的腳尖在霍煙的小上點了點，見不搭理，便又緩緩下移，在腳背上畫圈圈。

　　霍煙：……

　　用眼神警告傅時寒，而傅時寒角抿起淡笑，沒有任何異常，長輩們問話，他便妥妥帖帖地回答，溫煦懂禮。

　　誰知道桌下又是另外一副尊容，這麼的不安分！

　　真想拆穿他，讓家長們都看看他背地裡的真面目。

　　不過想歸想，霍煙絕對不會這樣做，和傅時寒之間有不同於旁人的分，他們相伴長大，那些青蔥時裡埋藏了許多只有彼此知道的小，不足與外人道哉。

　　這也是傅時寒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原因吧，吃準了這悶葫蘆不會胡告狀。

　　霍煙將腳從拖鞋裡出來，用力踩了踩他。

　　傅時寒使壞之後，又似討好一般，輕輕了的腳丫子，然後把收了回去，安份守己不再捉弄。

　　桌面上，他還順手給夾了一個，以示好意。

　　霍煙可不吃他這套，肯定不好還回去，這不樣子，索也夾起一塊鴨翅，手放進了傅時寒的碗裡。

　　禮尚往來，休想輕易討便宜。

　　傅時寒拿筷子尖撥弄著碗裡的鴨翅，角暈染的笑意更甚：「謝謝霍煙妹妹。」

　　霍煙聲音脆朗：「不謝！」

　　母親唐婉芝的看著霍煙和傅時寒這一來二往的筷子流，心下大概也有了數，仔細端詳起霍煙來。

　　霍煙的五雖沒有霍思暖那般緻勾勒，但恰恰也是這樣一份疏淡隨意，使容越看越耐看。

　　面由心生，霍思暖過於優秀，眼裡眉間都是一子厲害勁兒，而霍煙則如一副淡淡的山水畫，沒有太多的攻擊，溫婉平整。

　　這樣的孩，是任誰都不能不喜歡的。

　　「對了，期末考試績出來了吧。」唐婉芝看向對面的兩個孩。

　　周若萍尷尬地笑了笑：「思暖考得還行，專業課都是八十分以上。」

　　至於掛科的計算機，實在沒好意思說出口。

　　「那不錯的。」唐婉芝笑了笑：「煙煙呢？」

　　像是想起來什麼，周若萍立刻說道：「煙煙考得好，估著能拿獎學金。」

　　從周若萍截然不同的話音裡，唐婉芝一聽便明白了，霍思暖考得不如霍煙。

　　笑道：「我聽時寒說起過，煙煙平時學習特別努力用功。」

　　周若萍擺擺手：「哪裡，比起時寒來，還是差遠了。」

　　母親們開始商業互吹，霍煙則悶聲吃飯，填飽肚子才是要事。

　　唐婉芝含笑看向自己的兒子：「我這臭小子，心思沒放在學習上，整天搗鼓他的課題小組去了，連寒假都三天兩頭往學校裡跑，沒個消停。」

　　周若萍立刻道：「也不能全然埋頭於課本，多多培養自己的興趣好，多方面發展也很不錯的。」

　　唐婉芝向霍思暖：「說道多才多藝，還是暖暖厲害。」

　　霍思暖有些不大習慣現在的境，要是放在過去，母親提到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滿心的驕傲，現在風頭全讓霍煙給搶了，本就不甘心，恰好唐婉芝提到話茬上，索說道——

　　「下學期我要參加學校的舞蹈比賽。」霍思暖故作無奈：「這不，寒假都要訓練呢，只有過年這幾天才有的玩。」

　　唐婉芝驚喜道：「是嗎，是什麼舞蹈比賽呀。」

　　「學校舉辦的，要是拿了冠軍，說不定還要被推選到市上去參賽。」霍思暖滿臉驕傲自得之。

　　唐婉芝說：「我記得暖暖小時候就跳舞，在家裡扮白天鵝呢。」

　　「小時候媽媽總說要培養我們姐妹的興趣好，跳舞我一直都很喜歡的，也願意堅持下去。」

　　唐婉芝讚賞地點點頭：「能堅持下來，很是不容易，暖暖一直都是特別優秀的孩子。」

　　霍思暖一笑，又立刻向霍煙，故作玩笑道：「當時妹妹說要學畫畫呢，沒幾天，又說要彈鋼琴，後來又喜歡上玩泥。」

　　霍煙攥著筷子的手了。

　　小時候的確跟著姐姐去上過興趣班，也想過要認真學，可是總也學不會，老師告訴父母，霍湮沒有藝細胞，恐怕學不出頭。

　　加之興趣班學費昂貴，父母經過商議之後，便決定不讓上了。霍煙五歲才開口講話，看上去呆呆的，很是遲鈍。所以父母全部的心，都投在了姐姐霍思暖上，也就不怎麼管霍煙了，在姐姐忙碌奔走於各大興趣班的時候，和院裡的小夥伴走街串巷四瘋跑，野蠻生長著。

　　霍煙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父親接霍思暖從舞蹈班回來，霍思暖穿著練舞的白天鵝從車上下來，像個小公主，而霍煙卻穿著髒兮兮的，臉上也舞著泥，躲在樹後遠遠地看。

　　那些總是欺負霍煙的小夥伴，此刻也正艷羨地圍著霍思暖，想和說話，而霍思暖腦袋朝著天，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那時候，霍煙明白了何為雲泥之別。

　　如今，霍思暖把的拙大大方方地捅出來，安上一個半途而廢的名頭，也是為了讓在傅時寒的父母面前丟臉。

　　霍煙如何不知道霍思暖的心思，憤憤地著，霍思暖則報之以溫和無害的微笑。

　　「說到這個。」一直沒有出聲的傅時寒，突然開口：「霍煙，待會兒來我的房間，把報名表填了。」

　　霍煙心頭一驚，抬起頭來，卻見傅時寒衝點了點頭，目深沉。

　　「時寒，是什麼報名表啊。」唐婉芝好奇地問。

　　「哦，霍煙準備報名參加《頭腦風暴》。」傅時寒說得漫不經心。

　　而家裡人全部出驚訝之，連一貫沉默寡言的父親傅郢都忍不住問了聲：「是電視上的那個《頭腦風暴》？」

　　「是，您和媽媽經常看的那個快問快答比賽節目。」

　　傅郢目流些許欣賞之：「能上那個節目的孩子，可不簡單啊。」

　　能衝進總決賽的選手，有來自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名校佼佼者，履歷優秀得簡直能閃瞎人眼。

　　霍煙連連擺手：「我就是報名試試，不一定能進的。」

　　傅郢說道：「有這個志氣，就值得鼓勵。」

　　唐婉芝也立刻道：「這麼大的事，煙煙還不告訴我們呢！是準備上了電視，再給叔叔阿姨一個驚喜嗎？」

　　傅時寒淡淡一笑：「說不定，還真能給你們一個驚喜。」

　　「傅時寒，你別說了。」霍煙使勁兒給他遞眼，他卻假裝看不見。

　　唐婉芝和藹地微笑著：「煙煙自小就是這樣的子，不喜歡顯擺，安安靜靜，卻能腳踏實地，是個穩重的孩子。」

　　霍思暖臉變了，「不喜歡顯擺」這句話，或許唐婉芝是無心說出，可也重重地打了的臉，同樣都是還沒有參加比賽，霍煙忍不說，卻迫不及待拿出來招搖。

　　偏偏參加的不過是校級的舞蹈比賽，霍煙報的這個比賽，可是家喻戶曉的《頭腦風暴》。

　　一頓飯，霍思暖吃得食不知味。

　　飯後，霍煙本來要去廚房幫忙收拾，卻被傅時寒給拉到自己的房間。

　　傅家的裝修風格分外嚴肅，傢俱都是陳年的木質，很是威嚴氣派，可是傅時寒的臥室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

　　牆紙是簡約的線條，配以淺白調，書桌擺設歸置得整整齊齊，書架上的專業書籍，按照類別有條不紊地擺放著。很多書看起來書頁都捲了邊，想來應該是被翻閱過不止一遍。

　　桌上放著兩臺電腦，臺式的和筆記本。

　　霍煙正打量著他的房間，只聽「卡噠」一聲，房間門被傅時寒鎖上了。

　　本能地往後退了退，心頭升起些許不安。

　　傅時寒鎖上房間門之後，踱步走到邊，目下移，落在的臉上，仔細地將打量一番。

　　霍煙被他得有些不自在，斂地垂下眸子，細聲問道：「你看什麼。」

　　傅時寒湊近的臉，看了許久，幽黑的眸子裡湧波瀾。

　　「我在看你。」他的聲音分外溫。

　　仔仔細細，似要將的每一寸都收進那深不見底的瞳眸裡。

　　霍煙本能地後退兩步，卻被床腳給絆了一下，直接跌進鬆的床鋪裡。

　　他薄薄的角噙著一抹輕笑，屈，雙手撐在了霍煙的畔兩側，將在自己的下，床鋪立刻凹陷下去不。

　　只差幾寸，便在了一起。

　　著靠近而散發出來的熱度，霍煙的呼吸都克制了，驚恐地問道：「傅時寒，你要做什麼？」

　　傅時寒的手落到的下頜，著小巧的臉蛋，往左邊翻了翻，又往右邊翻了翻。

　　小丫頭皮如瓷，白裡紅。

　　「看清楚。」他眼角笑意漸漸加深：「今天小丫頭很不一樣。」

　　霍煙心裡暗自腹誹，就算想要看清楚，也不用湊這麼近吧！

　　這姿勢就像著小紅帽的大灰狼，恨不得將吃進肚子裡似的。

　　「只是化了淡妝而已。」霍煙解釋的時候，還不忘出言懟他：「見多怪。」

　　傅時寒淡淡一笑，如三月的清雨，霽月風。

　　門外傳來母親唐婉芝的敲門聲：「時寒，你和煙煙在房間裡做什麼呢，怎麼還把門鎖上了。」

　　傅時寒揚聲應道：「煙煙在填報名報。」

　　「噢，那填完之後就趕出來。」

　　母親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傅時寒湊近霍煙的耳畔，輕聲問道：「煙煙，你猜，在擔心什麼？」

　　煙煙兩個字，伴隨著他熱的呼吸，生意，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