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喬念先去了明王的靈堂做了祭拜，方才去了德貴妃的寢宮。

見到喬念，那些宮婢的臉都很耐人尋味。

喬念只當作沒有看到。

領路的宮婢將喬念領到了德貴妃的寢臥外，示意喬念進屋。

喬念推門而，過薄紗的帷幔，看到德貴妃正坐躺在床上，一旁有丫鬟不住地幫德貴妃著太。

喬念上前，跪地行了禮，“民給貴妃娘娘請安。”

話音落下，卻并未得到任何回應。

喬念知道德貴妃是醒著的，畢竟那低低的啜泣聲偶爾還是會傳出來。

幾次之后，喬念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娘娘，逝者已矣……”

話音未落，德貴妃突然就暴走而來。

薄紗的帷幔差點被扯落。

德貴妃行至喬念的面前，毫不留就是一個掌甩了下來，“啪！”

“你憑什麼說這話？”德貴妃厲聲怒斥著，濃烈的哭腔中染著無盡的恨意，“你明明答應了我，會將他安全帶回來的！可為什麼我的祈兒死了，你卻還活著？說啊！為什麼你還活著！”

喬念深吸了一口氣，咽下口中的腥甜，這才道，“是王爺拼死相護，民才有了一線生機。”

“你撒謊！”德貴妃大了一聲，又哭又笑，“你以為你這些話能騙得過文武百，騙得過皇上，也能騙得過我嗎？”

可是明王的親生母親啊！

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子，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拼死相護？

呵，打死都不相信！

思及此，德貴妃卻好似猛然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把抓住了喬念的領，“是你殺了祈兒對不對？你恨他將你打得半死不活，所以你趁機殺了他，對不對？你這賤人！我打死你！”

說罷，德貴妃便將喬念一把推倒在地，握了拳頭就要朝著喬念的上胡打去。

可，只打了兩下，就被喬念握住了手腕。

上的這點功夫，對付山匪不行，可對付手無縛之力的德貴妃還是綽綽有余的。

德貴妃全然沒想到喬念居然會反抗，當即瞪大了雙眼，憤怒地吼著，“你這賤人！是你害死了祈兒，眼下難道還想害死本宮不？！”

喬念眉心擰，卻是低了聲警告著，“貴妃娘娘若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明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盡管再這般放肆怒吼，吼得人盡皆知好了！”

一句話，像是喚回了德貴妃的理智。

的臉上滿是淚水，就這麼死死地盯著喬念，不再尖怒吼，卻依舊聲聲控訴著，“是你殺了祈兒！”

喬念知道，眼下德貴妃算是比較冷靜了。

于是，反問道，“殺了明王，民能得到什麼？貴妃娘娘明明知道，這世上最不想明王死的，除了您之外，就只有我！”

聞言，德貴妃的眼淚不住地落下。

是啊，當然明白。

若不然當初也不會求喬念去做人質，將明王換出來。

可，喬念說明王是為了護而死，這為明王親生母親的，如何能信？

眼看著德貴妃的眼淚越發洶涌，喬念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今日來，就是來告訴貴妃娘娘，明王死亡的真相。”

聞言，德貴妃愣了一下，卻又很快想到了什麼似的，沖著屋的宮婢們道，“都出去。”

“是！”宮婢們應聲退下，房門被關上，屋瞬間暗沉了下來。

喬念這才緩緩開口，“民見到王爺時，王爺已經被山匪折磨了許久，滿是傷。他跪在地上求那些山匪放過他，像條狗一樣的求著！”

德貴妃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嗎？

這就是真相。

唯一的兒子，最的兒子，在那群山匪面前全然沒有了為一個王爺該有的氣度與高傲。

是想象著那個畫面，德貴妃的心便開始痛了起來。

可，也知道，比起什麼拼死相護，喬念眼下說的這番話，更可信。

喬念松開了德貴妃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而德貴妃依舊還跪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只聽喬念接著道，“娘娘可還記得這宮里，曾有個宮婢名喚倩兒？”

倩兒？

德貴妃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了一個笑起來眼睛彎彎，如同月牙般可的丫頭。

只是后來，那丫頭被明王帶去了城西。

心頭一驚，忙是轉頭看向喬念，“你如何會知道倩兒？”

看到了德貴妃眼里的恐懼，喬念忍不住一聲冷笑，“務府派了一名武藝高強的小太監隨我一起去救明王，那小太監很聰明，武藝也很高強，三兩下就將那些山匪全殺了！可誰知……那小太監要為倩兒報仇。”

聽到這兒，德貴妃整個人都驚愣住了。

是務府派去的小太監殺了祈兒？

可務府里的，都是皇上的人啊！

耳邊，傳來喬念低低的嘆息，“貴妃娘娘您說，這是不是惡有惡報？”

如若，明王從不曾殺過什麼人，那今日，明王已經與德貴妃團聚了！

德貴妃像是一時接不了此事，連連搖頭，“不，不會的，你在騙我，你在騙本宮！”

“我在大殿之上所說的才是謊話，是為了幫明王保留最后一尊嚴跟面！”

聞言，德貴妃忍不住笑了兩聲，“你？為祈兒保留尊嚴跟面？哈哈哈……為什麼？”

本就不信。

明王差點就將喬念打死，縱然喬念也想明王活著，可，也定然是這世上，最恨明王的人！

怎麼可能會想著給明王保留尊嚴跟面？

看著德貴妃臉上的嘲諷，喬念終于還是嘆息了一聲，“因為明王死前，跟我說了一句話。”

德貴妃不解，“什麼話？”

“他說‘對不起啊……’。”

對不起啊！

短短的三個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進了德貴妃的心里。

德貴妃瞬間就失聲痛哭了起來，“祈兒他，從前不是那個樣子的……他很乖，很聽話，也很善良！他曾經，是皇上最寵的皇子……”

可是后來，祈兒傷了，一切也都變了。

祈兒不了那樣的打擊，才會漸漸迷失了自己的本。

卻沒想到，臨死之前，他竟又變了從前那個，很乖，很聽話，也很善良的他……

德貴妃撕心裂肺地哭了好久好久。

哭到最后都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喬念終究還是于心不忍，將德貴妃扶了起來。

卻不想，德貴妃忽然開口問道，“是柳娘告訴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