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顯然沒料到里頭是什麼東西，被嚇了一跳。

可喬念卻俯將那顆小小的牙齒撿了起來，連同過往無數的記憶碎片，一同涌了的腦海中。

記得這顆牙齒。

約莫五歲的時候，非要跟著林燁蕭衡去玩鬧，學著林燁跟蕭衡的樣子從高高的假山上跳躍下來。

好在那時候林燁跟蕭衡都手接了一把，才沒讓當場摔死。

卻，摔掉了一顆牙。

眾人都嚇壞了，護著離去，將這顆牙落在了假山旁。

偏巧，與同歲的蕭清暖知道了此事，便特意來告訴，若是掉下的牙齒不見了，就會被惡鬼抓去。

嚇壞了，到了夜里便開始哭鬧著不肯睡覺，怕睡著了就會有惡鬼來抓。

偏巧那天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只讓小小的更害怕了。

哪怕是林侯爺一直抱著哄著也無濟于事。

直到，被雨淋得渾的林夫人回來了，手中拿著一顆小小的牙齒。

記得那會兒林夫人說，“念念你看，娘替你找到牙齒了。”

“放心，不會有惡鬼來抓念念的，就算有，娘也會擋在念念前面。”

還說，“念念別怕，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當時的喬念壞了，抱著林夫人一直哭著說，謝謝娘，娘真好……

可如今，喬念只覺得諷刺。

當然明白林夫人在今日拿出這顆牙齒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當時的是真的，如今頭上的傷，也是真的疼……

將那顆小小的牙齒重新包進了小布包里，差點溢出的淚水再次被憋了回去。

什麼都沒說。

凝霜自然也不敢問。

主仆二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待在屋子里，直到外頭開始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凝霜心頭微驚，忙是走到窗邊，小小地開了一條。

就見外頭果然已經下起了雨，而林夫人還站在院子里，站在雨中。

看得心慌，便是走到喬念旁，低聲道，“小姐，下雨了，夫人還沒走呢！”

喬念終于不再是面無表，眉心微微擰了起來，“你去勸勸。”

言下之意，還是不愿見林夫人。

凝霜不長嘆了一口氣，但到底還是答應了。

撐著傘小跑到了林夫人的面前，將傘送進林夫人的手里，“夫人，小姐還沒醒呢！您這樣等也不是辦法啊！不如先回去，等小姐醒了奴婢就去通知你可好？”

不料，林夫人搖了搖頭，甚至拒絕了凝霜的好意，將傘推了回去，“我知道不愿見我，你去告訴，娘是真的知道錯了，你求求，給我一個認錯的機會。”

“夫人……”

“去吧！”

林夫人態度堅定，以至于凝霜忽然覺得，小姐的子與林夫人也是有些像的，都是這樣固執！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離去，便只能站在林夫人旁，替撐著傘。

卻在這時，兩道影從外頭沖了進來。

“娘！”

“娘！”

是林燁與林鳶。

他們二人都帶著丫鬟跟小廝，雖然也都撐著傘，但今日這雨有些大，二人上或多或都淋了。

見林夫人幾乎是了，林燁心頭不由得一驚，當即便要拉著林夫人走，“娘你這樣折騰自己的子做什麼？有什麼等明日再說來不及嗎？”

“你放手！”林夫人一把甩開了林燁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走吧！”

林鳶哭哭啼啼地，一把抱住了林夫人，“娘，您別這樣，都怪我，是我不好，您快跟阿兄回去吧！鳶兒替您站在這兒，替您跟姐姐道歉！”

林鳶的丫鬟小翠見狀，急匆匆地上來要為家小姐打傘，便手一推，將凝霜給推開了。

凝霜被這突然的力道給推得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中的傘也破了。

卻也不知是不是雨太大了，林夫人幾人竟然都不曾察覺。

林燁見勸不自己的娘親，便是怒氣沖沖地上前來敲喬念的門，“你出來！別裝死！我知道你醒著！哪家小孩沒被爹娘打過？今日娘的確是沖了些，但眼下便是要跟你賠罪的，你閉著不見是什麼意思？你沒見外頭這樣大的雨嗎？喬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話音落下，房門應聲而開。

以至于還要繼續敲門的林燁頓時愣在了原地，對上喬念那雙不帶半點溫度的目，那半舉著的手竟也忘了放下。

喬念淡淡看了林燁一眼，目便落在了凝霜的上。

見正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眸驟然一沉。

“侯府道歉的方式，就是欺負我的丫鬟？”

眾人的目這才落在凝霜上。

凝霜并不理會幾人，忙不迭地朝著喬念小跑而來。

喬念也不理會他們，只催著凝霜趕去換服。

直到凝霜走了，林燁才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道，“是自己摔的，我們本就沒注意。”

“這話我信。”喬念淡淡開口，銳利的眸子越過漫天的雨幕直視著林夫人，“你們何曾在意過別人的死活？”

何曾在意過的死活？

這話，像是刺痛了林夫人一般，急匆匆地就朝著喬念走了過來。

“不是這樣的念念……”

著雙手，似乎是想抓住喬念的手，卻見喬念往后退了一步，也將雙手負在了后。

林夫人的手落了空，眼淚就更兇了，“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只是一時著急，娘拉不開你，所以，所以就……”

“所以就選擇殺了我？”

喬念反問著，角甚至揚起了一抹譏諷。

林夫人連連搖頭，哭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倒是林鳶跟著上了來，“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明知道娘的力氣小，連只都殺不了，怎麼會殺人呢？”

林燁亦是冷呵，“你不要得寸進尺，娘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卻見，喬念忽然低頭，從一個小小的紅包袱里拿出了那顆小小的牙齒。

林燁顯然也是認得的，眼睛頓時一亮。

只聽喬念道，“怎麼會殺不了人呢？你們殺了林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