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以為自己要被撞死了，最后一瞬還在想著，撞死了也好，省得沒有勇氣去面對夢境中的一切……

可的意識卻沒有陷黑暗，而是飄飄然一般飛于高空。

看到了一無際的原野，綠油油的玉米田地里辛勤勞作的農人，只是很奇怪，他們穿著古代的裳。

從那一無際的玉米田上空掠過，像風一樣飛的又快又輕……

玉米田的后邊是高大雄偉的城墻，城墻里面一排整齊的巨大暖室，暖室再往前，沈檸居然看到了一座醫院。

醫院外停放著整整齊齊的各種車子馬匹驢子等等，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還看到，醫院的正前方有一尊像。

恍惚間，想靠近那像去看看是什麼模樣，可剛一靠近，就覺到雕像上像是有著巨大的漩渦，將瞬間就吸了進去。

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機里，沈檸拼命掙扎著想要掙，終于，在不斷嘗試下力掙出來，可掙出來后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地方。

奢華寬敞古香古的房間，轉看著四周，后響起腳步聲……沈檸猛地轉，就和一人四目相對。

高大俊的男人穿著墨龍袍，他正按眉心很是不舒服的模樣，可看到的一瞬，忽然愣住，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檸檸？”

沈檸的腦中嗡得一聲響，如遭重擊，同一時間，無數畫面涌腦海，混繁雜幾乎在頃刻間將的意識撐。

“趙睦離家后就不安分……”

“姐姐拿著這些銀子傍，無事不要回家。”

“是我娘，你為什麼要與我搶？”

“檸檸，你再不理我，我便當眾親你……”

“檸檸，別扔下我，求你……”

劇烈的痛苦中，沈檸痛呼出聲，卻被對方抱進懷里。

“沈檸，我是不是在做夢？”

沈檸緩緩抬頭，呢喃般開口：“阿南？”

可下一瞬就猛地反應上來，這張臉，不是蕭諶嗎？

蕭南諶的神亦是在掙扎，明顯十分難，他閉眼甩了甩頭：“檸檸……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手想要拉住沈檸，可就在這時，無形的力量將兩人沖擊開來。

最后一瞬，沈檸聽到，似乎有一道聲音在問蕭南諶：“你還可以再見到，但作為換，你要修到足夠的功德……的功德已經夠了，在另一個世界等你……”

“只是，要用你的命數作為換，你會短命。”

“你愿意嗎？”

沈檸幾乎要失聲尖出來。

不，不要……要蕭南諶好好活著，要他活著……

可聽到蕭南諶毫不遲疑的聲音，他說：“我愿意。”

沈檸瞬間被巨大的力量拋進黑暗中。

四周一片死寂……

就在心驚自己究竟到了何時，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提著燈籠緩緩走近。

“元月。”

沈檸怔怔看著他，在這一瞬，猛地記起來，和秦慕吃飯的時候遇到的那家私房菜的兄妹二人。

那是元月和七月？

等等，秦慕……慕夭……

沈檸想到秦慕虎口的胎記，思緒瘋了一般不住翻涌。

看到元月走過來，跪坐到墓碑旁溫聲開口：“二爺和夫人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孩，二爺給小小姐取名思檸……”

沈檸眼淚瞬間涌出，嘗試著往前，緩緩從暗影中走出。

“元月……”

元月猛地一怔，可接著他笑了：“小姐，我好像又看到你了。”

“元月，你怎麼……在這里？”

沈檸猜到了什麼，緩緩扭頭，就看到了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

元月似乎又長高了，卻蒼白如鬼，他有些赧，聲說：“因為我想守著小姐啊……”

沈檸心中大慟。

他居然在給守陵，他才十幾歲啊！

“元月，你不能這樣。”

沈檸想要勸阻，可剛開口，卻被年小心翼翼攬懷中。

他的聲音微：“小姐……這只是夢，我想抱抱你，行不行？”

沈檸頓了頓，手輕輕抱了抱他。

元月眼睫劇烈抖著，眼神充滿了貪與克制，他緩緩低頭想要親吻沈檸……沈檸捧住他的頭：“元月，這不是夢。”

年怔怔看著，然后又連忙道歉：“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沈檸說：“你這樣，我無法安心，魂魄都不得安寧……元月，你離開這里，好好活著，我才能安息。”

年不斷搖頭：“不要，小姐，不要在夢里都趕我走，我剛剛不該……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趕我走，求你。”

沈檸安著他，溫聲說：“我們還會再見的，只要你答應我，好好活著，為自己好好活，我保證，我們來世還會再見面的。”

“不要，小姐不要。”

年眼圈通紅：“我知道這只是夢，醒來后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就只剩下守著你一個念想，不要趕我走。”

話沒說完，年猛地僵住。

沈檸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下，然后拿起他腰側已經很陳舊的荷包。

這荷包，還是某年送他們的新年禮……

將荷包放在墓碑上，沈檸溫聲說：“這不是夢，元月，記著我的話，如果你想讓我安心，便去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否則，我永遠無法安寧……”

“小姐！”

年手想拉，沈檸卻被后驀然出現的大力吸進了旋渦當中，元月也被甩到地上。

墓室回歸一片死寂，墓碑前，年怔怔坐起來，眨了眨眼。

他睡著做夢了？

夢到了小姐呢，真好……只是想讓他離開。

可就在這時，元月看到了墓碑上的荷包，神驟然凝滯……年怔怔抬手自己額頭。

額頭上，微涼的似乎還有殘存。

下一瞬，年眼中涌出淚意……

那不是夢嗎？

小姐真的回來了。

是他讓的魂魄不得安寧，可沒有怪他，還親了他，許諾來生再見面……

跪到墓碑前，年重重沖著墓碑磕了個頭，站起來后，他拿下自己的佩劍放在墓碑旁邊守護，自己轉一步步往外走去。

小姐要他好好活著，為自己活著，他要聽的話。

小姐從不食言……他們來生一定還會再見的……

“檸檸，檸檸能看見爸爸嗎？”

“不是說人不要嗎？”

“有輕微腦震，問題不大，放心吧……”

沈檸緩緩睜開眼，被頭頂的燈刺的又閉上，腦中的眩暈緩緩平復，思緒逐漸變得清晰。

下一瞬，陡然睜開眼。

蕭諶？蕭南諶？

愣了一瞬，爬起來就要下床，看到兒醒來喜不自勝的沈重連忙攔：“乖寶乖寶，不能，醫生說你腦震不能。”

“爸爸我沒事，蕭諶呢？他怎麼樣，還有慕……還有秦慕呢，傷沒？”

“秦慕也暈過去了，蕭諶傷勢稍微重一些，不過是點皮外傷不要乖寶，誒誒……”

沈重眼見著自家閨生龍活虎跑開，著啤酒肚追不上，只能氣吁吁停下來安自己：但看這麼有神的，想來也不要。

就是剛醒來，也不管他這個做爹的急什麼樣了，只顧著惦記那些小白臉，嘖，大不由爹啊！

沈檸心臟劇烈跳著，心緒一片煩。

怎麼會這樣呢？

原來那不是夢境……原來已經活到了快三十歲，病逝后去了另一個世界。

說幸運吧，在那個世界也掛了……說不幸吧，又回到了自己十九歲的時候。

如果那都是夢，可蕭諶與蕭南諶長得一模一樣怎麼解釋。

還有慕夭、元月……慕夭手上的胎記，正是當初海葬他時眼淚滴落的地方。

真的有前世今生嗎？

若是如此，那算是前世還是……

忽然間，沈檸想到了自己的病，腳步微頓。

也是這一瞬，一道影從對面沖過來，因為太過著急甚至有些踉蹌，堪堪停在沈檸面前。

四目相對，看著蕭諶和蕭南諶重合的臉，沈檸了，沒能說出話來。

這時，就看到蕭諶的眼睛紅了：“檸檸……是你，對嗎？”

這張臉與他的檸檸不同，可蕭諶還是瞬間就認出來了，這就是他的檸檸，他終于等到的檸檸。

手一把將沈檸抱進懷里，他的聲音嘶啞到了極致：“檸檸、檸檸……”

蕭諶抱著沈檸，一遍遍重復的名字，帶著沉悶的淚意。

他說：“我真的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