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貴沉默了。

楚月說的不無道理，林氏是鐵蛋的娘，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真讓曹老大知道了林氏和自己的牽扯，不只是自己，連星月醫館都會到牽連。

曹老大可不是個善茬，悄無聲息弄死一兩個人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思及此，陸大貴也有些犯難。

“那我們該怎麼辦？”

楚月向他。

“我想知道，對于嫂子，你是怎麼想的？”

陸大貴的面上帶著無奈，“我還能怎麼想？畢竟是鐵蛋的娘，要是想回來，我還能攔著不？”

畢竟之前不著調的人是他，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走，也便不會釀如今的局面。

但要讓他從心底里接納，也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大貴哥重新接納嫂子，只是因為是鐵蛋的娘？”

“是。”陸大貴大方承認。

“那你們的夫妻分呢？”

“夫妻分……”陸大貴自嘲的笑了笑，“從拋棄我和鐵蛋離開，從被別人抬做妾，就已經沒有了。”

不只是他，應該也是吧。

如果念夫妻分的話，當初便不會輕易離開。

“既然沒了夫妻分，大貴哥大可不必為了鐵蛋重新接納嫂子。”楚月向他，“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鐵蛋的爹，我并不認為，嫂子回來之后，你和鐵蛋的生活能比現在更好。”

在看來，大多數會過富足日子的人，是很難再甘于貧窮的。

如果來了又走，鐵蛋說不定會到二次傷害。

陸大貴再次沉默下來。

“如果嫂子需要幫助，力所能及的范圍，你可以搭把手，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過怎麼做，還得看大貴哥自己，但在這之前，我希大貴哥能先將嫂子的去弄明白，莫要稀里糊涂就淌了渾水。”

楚月點到即止，陸大貴是個聰明的人，他該清楚要如何取舍。

陸大貴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忙你的去吧，玉芳今兒統計了要進的藥材，明兒恐怕還得勞煩你往縣城跑一趟。”

“好。”

陸大貴說完，便出門去了。

楚月一口一口吃著碗里的粥，不過三兩口，便已經覺得飽了。

“要是相公在就好了……”

這些事，便不需要來心了。

還以為讓自己忙起來便不會總想著陸星河，沒想到閑下來之后，腦子里想著的仍舊是他。

……

下午，沈知雪來了，還帶來了擬定好的契。

兩人商定斟酌過后，便將契簽了下來。

楚月負責租場地開作坊，提供原材料和方生產產品，沈知雪負責鋪面和人工，鋪子所得兩人三七分，沈知雪得三，楚月得七。

對于兩人來說，一個缺穩定的產品，一個沒時間和力去管理鋪子，如今這麼一結合，倒是個雙贏的局面。

當天下午，楚月便將張秋英給了過來，給了一張圖紙，將作坊的事派給了。

張秋英也沒耽誤，抱著苗苗便出門打聽去了。

去年經歷了災荒、大雪和瘟疫，如今鎮上還未恢復元氣，趁著如今行低迷，興許場地要好租一些。

因著下午沒什麼人，楚月早早便將鋪子打烊，坐著騾車回家去了。

楚月到家的時候，云翠荷正在整理屋旁的幾塊地，“月月，今兒鋪子就關門了？”

“是，如今還在過年哩，鎮上經過去年那麼一折騰，便也沒人出門來了。”楚月說著，換了雙鞋，便接過了云翠荷手里的鋤頭，“娘，我來吧。”

正好這時候將騾子放去豬圈中的陸大貴走了出來，“還是我來吧，嬸子和星河媳婦都歇著去，這點地，我很快就能翻好了。”

云翠荷很敏，一眼便瞧出了陸大貴今兒神有些不對，忙向楚月，“他這是怎了？”

楚月湊在耳邊小聲說道，“鐵蛋的娘找去醫館了。”

“喲！”云翠荷有些驚訝，低聲音問道，“還能找回來呢，怎的？如今過的不如意？”

“哪里能不如意？聽說當上大戶人家的姨太太了。”

對于上趕著給人家做妾，云翠荷是極其不看好的。

“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去人家當姨太太，說的好聽點是個妾，本質還不是個奴才？不過愿意當妾是的事，大貴在這里愁啥？還舍不得？”

楚月搖頭，“人想歸家，大貴哥為這事犯愁。”

云翠荷一愣。

“歸家？都這樣了還歸什麼家？”隨后嘆了口氣，“唉，再不濟，也是鐵蛋的娘，沒辦法。”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自個兒想回來，旁的人自然不好說什麼，關鍵得看陸大貴自己怎麼想了。

“其實我倒是覺得那張氏不錯的，人老實，也重義，還以為他倆最后能呢。”云翠荷說著，擺了擺手，“都是緣分，強求不得，我做飯去了。”

說完，便去廚房忙活去了。

楚月忙隨著云翠荷進了廚房，“娘，我來給你幫忙。”

晚飯吃的粥，還有酸甜蘿卜和一碗蛋湯。

“如今正月，天還冷著，地上也種不了菜，再過一向，咱家里怕是吃口菜都困難了。”云翠荷有些犯愁。

原本一家人吃的菜是夠的，只是最近又是家里又是醫館，消耗委實大了些，新鮮的菜便只剩下幾個微微干癟的蘿卜了。

“如今都沒得菜吃，咱省著些，等天氣稍稍暖和點，便種一些長的快的菜先應付著。”

這還是師父年前有事離開了，他要是在，自己指不定就得到搜羅食材了。

之前為了給師父打牙祭，將幾個孩子養的五只兔子都薅走一只烤了，之后小竹邊吃邊哭，傷心歸傷心，兔啃起來也是毫不含糊。

“只能這樣了，這幾日我將家里的地全部翻一翻，施點底下去，回頭天氣暖和一些便能直接種菜了。”云翠荷說著，向陸大貴，“大貴啊，我聽說林氏來找你了？”

陸大貴點頭，“是。”

“你咋想的？”

“我原本想著，走了就走了，我和鐵蛋好生過日子，今兒一出現，我有些了分寸。”

如果沒有給人做妾都還好說，為了鐵蛋，他還是能大大方方的將接回家繼續過日子，如今這形，他也為難。

再加上原本他是有意于張秋英的，還不知道人家如今在心里怎麼想他，幸好之前沒有挑明自己的想法，不然人還以為他腳踏兩條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