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睡覺的好是悲傷時不會覺得孤單。

冰冷的手腳有溫暖的地方可以安放。

還可以擁抱，知道自己正被一個人著。

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任何時候，都會有一個人永遠在你邊。

這一整晚，征嶸都是窩在肖筱懷里睡的，就像小時候爸媽工作忙不在家，他窩在哥哥征祁的懷里一樣。

征嶸做了很多夢，在夢里，他回到了小時候。

夢里出現的場景既悉又陌生。

他們一家四口剛剛搬進燕西苑的新家，征祁讓征嶸第一個挑房間。

爸媽買了禮回來，征祁也是讓征嶸第一個挑。

征嶸猶豫不決，不知道選哪個，征祁就像個小大人似得，起去書房讀書，把所有的玩都讓給弟弟。

學校的場上，征嶸和高年級的同學搶球場，征祁路過，正好看到有人欺負弟弟，他二話不說上來就把那幾個孩子打得滿地找牙。

“我弟弟不會欺負人，手了肯定就是你不對！”  這句霸道的護弟宣言，征嶸能記一輩子。

這些年的記憶細細碎碎，無窮無盡，散落在征嶸的夢境里。

有很多是征嶸已經忘了的，全都在夢里重溫了一遍。

直到天漸漸亮了，時鐘指向了凌晨四點多。

征嶸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他不舍得那些夢境，不愿醒來，于是很快又沉沉睡去。

再次進夢鄉，就是兄弟兩各種各樣機場接送的場景。

征祁海外求學的第一個暑假，他剛剛走出出站口，就被長半大小子的征嶸沖過來一把抱住。

后來就換了征嶸放假回家，征祁接機。

一看見哥哥，征嶸總是立即扔掉手提箱，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沖過來，重重地撲進哥哥的懷里。

征嶸仿佛在夢里重新經歷了一遍和哥哥相的時，夢境如同快進鏡頭一般，既真實又恍惚。

直到他慢慢清醒過來，夢里的場景才逐漸淡出消散。

征嶸躺在主臥室的床上，思緒一點點從夢境回到現實。

臥室的遮窗簾被打了開，清晨的正過紗簾照進來。

肖筱習慣早起，床上只有征嶸一個人，但被子上，枕頭上，還殘留著洗發水和沐浴的清香。

今天是中秋假期的第一天，兩人都不用上班。

征嶸起床洗漱，然后在東邊的客房找到了正在晨讀的肖筱。

這個房間被肖筱改了書房。

依舊是從底到頂的書柜，鋪了整整兩面墻。

因為房間很大，寫字臺后面還另外放了兩排立柜，立柜里都擺滿了書。

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放著一個中式的茶臺，古樸簡單的造型，茶臺旁的小電爐上正汩汩地燒著熱水，淡淡的茶香縈繞鼻間。

“你起來了？”  肖筱合上書本，嫣然一笑。

正好有從的側照過來，照得臉頰上的皮仿佛明的一般。

征嶸看癡了。

肖筱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才顯得冰冷嚴肅。

穿著家居服的肖筱溫婉沉靜，可親，像碧綠枝頭絨白的梔子花，又像是午夜悄然綻放的夜來香。

“我這里有很多漸凍癥的書。”

肖筱站起，把書梯挪到一個書架前，爬了上去。

征嶸下意識地走過去，幫扶住梯子。

肖筱將書架上的幾本書了出來，遞給征嶸。

又練地用雙夾住梯子，像踩高蹺一樣踩著梯子挪到另一個書柜旁。

在最高的柜子里又出了幾本書，摞到征嶸手上。

“我還上網買了幾本最新出版的，這兩天快遞就會送到。”

肖筱說完，用手撐著，輕巧地從半人高的書梯上跳了下來。

手敏捷，本不需要征嶸為“保駕護航”。

征嶸看了眼懷里的書，全部是關于哥哥這個病方面的專業書籍。

加上肖筱放在桌面上正在看的幾本，說有十幾本。

這一天，兩人都是在閱讀有關漸凍癥的書籍中度過的。

就連吃飯都沒離開這個房間。

征嶸的讀書速度讓肖筱吃驚，一目十行。

即使是很專業的外文書籍，他也能無障礙閱讀。

他幾乎關閉了上所有的知，不說話、不喝水，即便肖筱跟他說話，他也是充耳不聞。

十幾本書，加上肖筱搜集的上百篇核心論文。

征嶸一天就看完了。

但是這些專業書籍看的越多越讓人絕。

所有的疾病知識都是在從各個角度告訴他們，這個病沒治。

得了這個病就只能等死！  征嶸突然合上了書，一聲不吭地跑出去把自己的電競房拆了。

肖筱靜靜地看著征嶸把自己曾經最熱的東西一點點從墻上剝離，仿佛看著他在一點點和過去的自己訣別。

拆除了影音設備和個裝飾的房間一下子變得空的。

墻面上還留著裝飾燈留下的斑駁痕跡。

征嶸孤零零地坐在自己心配置的電腦前，屏幕上是一篇關于漸凍癥的學論文。

肖筱將一盤水果放到他手邊。

征嶸扭頭笑著說：“國麻省總醫院有一個專門研究這種病的中心，如果國治療效果不理想，我還可以帶我哥去國外試試！總是有辦法的，對吧？”  肖筱點了點頭。

得到肖筱的認可，征嶸仿佛到了鼓勵。

“就算麻省總醫院不行，還有德國、瑞士……我們還有時間。”

是啊！總是要掙一掙，不能讓大哥就這樣等死！  肖筱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是姚鈴兒發來的。

肖筱打開，是一條新聞鏈接。

“京城中山橋施工事故3人遇難，5名相關責任人員被刑拘，2名涉事員被立案留置。”

姚鈴兒：雷了！算得上京城今年最大的新聞了！  肖筱的頭再次“嗡”得響了起來。

直覺告訴，這個事兒跟征嶸家有關。

肖筱看了眼征嶸，趕忙給喬倚云撥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媽！您看新聞了嗎？”肖筱忐忑地問。

征嶸看著肖筱臉上嚴肅的表，猜到可能出事了。

他下意識打開網頁，開始瀏覽新聞。

都不用翻找，中山橋事故的新聞赫然出現在各大新聞網站的頭版頭條。

“你大姐出事了！昨天晚上被連夜帶走了！”  肖筱聞言一驚。

把通話的免提打開，喬倚云焦急的聲音一下子涌了出來。

“昨晚大概9點多鐘，檢察院的兩個同志突然上門的。

你大姐什麼都沒來得及說，穿著睡就被帶走了！”  “媽，我大姐怎麼了？”征嶸從肖筱手里搶過了手機，急聲問。

征嶸跟大表姐喬曼靈的好。

在幾個表弟妹中，喬曼靈最偏征嶸這個聰慧異常的天才年。

征嶸一直記得大姐喬曼靈曾經跟他說過的話：“這世上最骯臟的兩個工作，一個是從政、一個是從商，最好都不要，做學是最干凈的。”

一直都鼓勵征嶸追尋本心，支持他做學。

“在中山橋施工事故調查中，有人舉報你大姐貪污賄”  征嶸聞言震驚不已。

他最敬佩的大姐喬曼靈，有著不輸男人的襟，慧心睿智、人通達，的理想和事業是要服務更多人，早已超越了小我。

如今卻要以最不齒的“貪污賄”罪折戟在自己斗的崗位上。

“你大姐怎麼會貪污賄，我們喬家的孩子哪里會缺那點骯臟錢？”  喬倚云說道這里的時候，緒有些激。

年過40的喬曼靈，無兒無，早些年和丈夫離異之后，一門心思都撲在事業上。

生活簡樸，無無求，是一個心無旁騖，一心撲在工作上的強人。

但凡了解的人，都不會相信會貪污賄。

“大舅怎麼說？”征嶸問道。

“他退下來這麼多年了，人走茶涼。

況且這事兒的影響面太大，目前你爸爸和你幾個舅舅也是束手無策，只

能等調查結果下來再說。”

喬倚云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這事咱們還得想辦法瞞著你姥姥。”

“工程施工單位是哪家？”征嶸沉聲問。

聽到這話，肖筱猛地抬眸。

這事好像跟鄧浩先有關！  前不久他還到醫院安死亡民工的家屬。

“不知道啊！事發生的太突然，你爸爸還在找人查。”

喬倚云不放心，再三叮囑征嶸和肖筱：“明天老宅的中秋晚宴，你大姐參加不了了，老太太肯定會問，你兩都給我小心點，千萬不要說了。”

“老太太現在這一點刺激都不起！發生這麼大事，能要了老太太的命。”

“知道了！您和爸爸不要著急，一定要注意！”  掛了電話，征嶸和肖筱四目相對。

“怎麼會這樣？”肖筱蹙眉。

“既然已經立案留置了，就說明檢方已經掌握了我姐賄的證據！”  征嶸喃喃開口，愁眉不展。

“大姐……”肖筱吃驚不已。

“怎麼可能！”  征嶸打斷了肖筱的話。

“大姐不可能貪污賄！”  “那這證據怎麼來的？”  肖筱雖然和喬曼靈只有一面之。

但每個人上有自己的氣場，喬曼靈上有浩然正氣，肖筱直覺不會如此不智。

“不知道！”  征嶸頹然。

“可以先接一下那個工程施工公司。”

“我好像認識，我聯系一下問問況！”  肖筱想起了鄧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