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關上。

 程歲趴在陸厭懷里，陸厭坐在駕駛座，卻沒直接驅車離開。

 他的視線沉沉，過前擋風玻璃，落在長街，手上一直在挲煙盒，卻沒往出拿煙。

 溫暖的車廂，只有程歲時不時的咳嗽聲響起，想捂堵住，卻越捂咳嗽得越厲害。

 可能最后咳嗽得太劇烈，鼻端倏地涌出。

 程歲眼眶一，極其小心的，想把盡量到掌心藏起來，整個人也小幅度往大里埋。

 突然后悔昨晚回來了。

 也后悔剛才不主留在副駕駛坐著。

 本來就病得很嚴重，之前也一直打算離開陸厭的……怎麼可以貪溫暖，就賴著不走。

 程歲覺掌心里的像是刀子，在割的。

 移開視線，整個繃著，想用干凈的手，去拿一張紙，同時心里在祈禱，陸厭不要發現。

 可陸厭還是發現了。

 在小心翼翼做那些事時，卻疏忽了越來越僵的。

 陸厭手，溫熱的掌心落在的側臉，抬起頭。

 程歲始終眼皮低垂，用干凈的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聲音很啞，輕中帶著乞求:“別看我……求你。”

 陸厭敏銳察覺出此刻的狀態，瀕臨崩潰，已經一腳踏進深淵，只要他現在說上一句傷人的話，就能輕松把推進谷底。

 但那些字眼，卻在嚨口一直轉，止于牙齒，就是無法往外蹦。

 程歲能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捂臉的手逐漸開始發抖，哽咽道:“我會走的……我等會兒回去就離開……”

 這一刻，的所有尊嚴和對與溫暖的向往通通碎，這一滴滴鮮紅的，在把現實像耳一樣往臉上扇。

 讓認清看清，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此時，已經不再去想陸厭那時說的話是真是假，只知道自己的病是真的，照顧自己的人，需要耗費很多力也是真的。

 害怕以后真得病到走不路，事事需要別人時，從陸厭臉上，真的看到那種毫不遮掩的……嫌棄。

 的手，突然被人用力拽下。

 狼狽不堪的臉，被毫無遮擋地暴在陸厭眼前。

 程歲怔愣一秒后，下意識就想跑，想躲……

 但陸厭的另一只手，卻牢牢環住的腰。

 他始終眸深深，一個字都沒說，只將落在側臉的手，抬起，用溫熱干凈的拇指指腹，去臉上和淚水混在一起的鼻。

 他的手也臟了……

 和的一樣臟。

 程歲閉眼睛，哭得有些不上氣。

 陸厭則始終沉默，只專心盯著的下半張臉看，他神態認真，把臉上的跡全部拭干凈。

 然后手拍拍的后背，示意放松后，讓重新靠回自己肩頭，這才啟車子，載離開。

 回白馬路的途中，暢通無阻。

 程歲下車后，什麼也沒說，直接上樓去主臥，收拾自己的東西。

 昨晚把包包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屜里了，如今再一個個裝回去，都裝好后，想下樓找田姐。

 卻在二樓樓梯口，意識突然恍惚，險些摔下去。

 但幸好握住樓梯扶手了。

 要不然現在摔倒，好像是故意的，像是不想走似的，那就不好了。

 可能是早上沒吃飯的原因，導致糖有些低。

 得緩一緩，于是站在樓梯口，對樓下喊:“田姐，我之前讓你幫我收起來的玉鐲放哪兒了？”

 田姐從廚房跑出來，應了聲，就去找。

 程歲在等待的過程中，始終保持一個姿勢，纖細的手腕攥著樓梯扶手，看起來，很脆弱，卻強撐。

 這一幕，被站在書房門口的陸厭看到。

 他牙齒用力，咬著里的一顆薄荷糖，在田姐要將盒子給程歲時，走上去。

 他搶先一步接下，握在掌心。

 程歲偏頭去看，有些驚訝:“你……”

 陸厭冷著一張臉，攥住的手腕，把往書房帶。

 程歲被陸厭環腰抱到書桌上，他站在面前，讓進退不得。

 “漫畫書還有那麼多，你不看也沒人看，既然回來了，就住這吧，至把漫畫書全看完，我好捐掉……這樣不浪費。”

 程歲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沒說話。

 陸厭有些煩躁，手扯了扯領帶，心里卻重重嘆息一聲，很是無奈。

 讓住在這吧……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

 要不然出去肯定照顧不好自己……

 飯也不會好好吃，高燒了也只知道糊弄著吃一片退燒藥，還不會好好穿服，萬一再加重著涼，還活不活了……

 陸厭又瞧了眼程歲，見的狀態始終不好，便手拿起一旁的玻璃罐，往手上塞。

 那里面放著各種口味的糖，卻都是喜歡吃的。

 “這些糖沒人吃完的話，也會壞掉……”

 程歲手指了，打開蓋子，撕開包裝袋，往里送了一顆檸檬味的糖，里的苦味瞬間沖散不……

 抬頭，又去看面前的男人。

 陸厭眉眼深邃，視線沉沉，看起來有些嚴肅。

 子試探往前……

 陸厭沒躲。

 程歲將側臉靠在他的膛。

 聽著他的心跳聲，手里攥著糖紙，認真解釋:“我以前不這樣的。”

 “哪樣？”

 “哭……”

 陸厭沒答話。

 程歲繼續自言自語:“我只是病了才這樣，但我還是講道理的。”

 “嗯。”

 “如果你覺得看我這樣病懨懨的……很煩，你就不要再看我了……”

 說這話時，程歲的腦袋往回收了收，離他膛遠了些。

 陸厭眉頭微皺。

 程歲的心里還是有些擔憂，現在自己就這樣狼狽不堪，那等到以后，豈不是更沒法看……

 覺得，還是不能留在這，還是得走。

 程歲拿定主意，推開他，意圖跳下書桌。

 可的舉卻被陸厭看得分明。

 他直接將抱住，咬著牙，渾繃著。

 幾秒后，又松了力道，一敗涂地。

 他輕輕吻了吻的發，手幫把頭發挽起來扎好，抱著去主臥更室……

 “歲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