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再次出現在病房時，陸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正靠坐在床頭翻看前段時間滯留的工作文件。

 當聽到開門聲時，頭都沒抬，下意識以為還是紀朗等人。

 但當腳步聲逐漸靠近，甚至停下時他才起眼皮看過去。

 發現來人是程歲后，陸厭瞳孔驟，心臟都有一瞬的凝滯。

 a市的天也變得有些涼了，程歲穿得很厚，有在好好照顧自己。

 的手上還拎著一個保溫桶，那里面是自己在酒店小廚房里做的清淡飯菜。

 程歲先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然后幫他把小桌子上的辦公文件拿走，淡淡道:“先吃飯吧，好嗎？”

 “好……”

 陸厭的目始終落在上，但程歲并沒有和他對視。

 兩菜一湯一飯，油很小，非常適合病號吃。

 陸厭拿起筷子，端著碗，一口口認真吃著。

 程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他吃飯的舉，放在上的手指指尖往里了。

 陸厭本是沒什麼胃口的，但他這次把菜和飯都吃掉了，沒有一浪費。

 “好吃嗎？”程歲問，眼睛始終盯著地板上的花紋。

 “好吃。”陸厭側，看著說。

 “那你還……疼嗎？”程歲斂眸，遮住所有緒。

 陸厭幾秒都沒有說話，他只用黑沉沉的眼眸攝住程歲的影，俯向前，主去握程歲的手。

 他把的手抬起，讓的指尖去自己的臉，邊邊說:“歲歲，你仔細，我還好好的，我沒有任何問題，我也不疼。”

 但程歲始終歪著頭，就是不去看他，聲音很低，緒不太高開口:“陸厭，我都知道了，關于我的病，關于林津的死。”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靜了。

 陸厭腔震，忙用很篤定的口吻道:“沒關系，除了林津，還有合適的。”

 “不……”程歲把手收回，退到椅子上重新坐好:“陸厭，我不是那個意思……”

 接下來的話卡在嗓子眼里很難說出口，但依舊強拋出。

 “我想說的是，你其實沒必要為我做這些事，因為我選擇和你重修于好，只是想找個人來照顧現在生病的我……”

 “我復合的心思并不單純。”

 程歲說完這一句，抬頭看過去。

 這次，的目沒有毫躲避。

 陸厭皺眉看著，出聲反駁:“你不是那樣的……”

 “那我應該是哪樣的？你真的很了解我嗎？可人都是會變的，我本來也不算一個特別好的人啊……我只是現在才給你展示真正的我。”

 程歲語速飛快，像是只要說得比他快，就能將這些糟糕的字眼變現實。

 陸厭卻聽的心里泛起刺痛。

 他不搖，眸堅定，語氣和道:“歲歲，我出事故只是意外，與你無關，你不要……”

 見他怎麼也不聽勸，程歲已然有些急，的臉逐漸泛紅，眼眶也染上一層霧氣……

 猛地起，任由椅子向后在地板劃出刺耳聲響。

 “陸厭！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從最開始答應你，就只是為了利用你！我只想找個人照顧我，那時你不過是最優的選擇而已……”

 “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開始討厭你了，我看夠了你的臉，甚至已經厭倦和你說話，我對你早都七年之了！”

 “所以你不傷，死不死，我本就毫不關心！這次，你聽懂了嗎？”

 陸厭抬頭，始終看著程歲的眼睛，他字字咬得清晰，帶著決絕:“那你就繼續利用我！更何況你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歲突然出聲打斷:“夠了！”

 “我真是夠你這個樣子，你都病這樣，還怎麼照顧我？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再糾纏不清，只會讓我覺得厭煩……厭煩，你懂嗎？”

 程歲用盡畢生演技，把態度表現得憎惡，像是看到他就想吐，像是終于出真面目的最大惡人那樣，不惜一切丑化自己。

 眼底的淚更是一遍遍浮現，卻被悄無聲息回去，不往下流一滴。

 陸厭始終沒有被激怒，他只是咬著后槽牙，用一種很心疼的目看著。

 這讓程歲覺得是一個跳梁小丑，但已別無他法。

 更加惡劣開口:“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還是不相信嗎？陸厭，我最討厭你這副對我上趕著的樣子，仿佛我怎麼傷害你你都不會在乎……”

 “可我卻只會覺得惡心，我討厭你的擁抱，討厭你的親吻，甚至和你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在一張餐桌上吃飯，我都覺得很難。”

 “所以，請你要點自尊，要點臉吧，別來我這討莫須有的，那種荒謬的游戲，我已經不想再演下去了。”

 這一番番的攻擊下去，程歲覺得自己心如刀割，可還在努力維持著那種強勢，用盡全力，向陸厭展示……你看我多惡劣啊！

 陸厭卻始終沒有對語言攻擊，即便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他只是用盡溫語氣，輕聲哄著:“歲歲……來我邊……”

 程歲卻笑著搖頭，眼中含淚，步步向后退，繼續道:“我現在不需要你了，我有個認識的老同學，他幫我找到了合適的脊髓……”

 “我會新生的，我會在以后的幾十年里好好活著，所以你別再糾纏我，那只會讓我更加覺得厭惡。”

 程歲眉頭皺，像是真的反到了極致。

 陸厭察覺不對，但他的雙上還有傷，不利于行，只能俯，手向前。

 一雙黑眸里染著紅，滿目急切道:“你要做什麼？”

 程歲站在病房的地板上，有許余暉散落在上，襯得若即若離:“我要離開這里，投奔新生活！”

 咬著牙，心臟痛得快要難以呼吸。

 如果我給你只能帶來災難的話，如果我注定是個拖累的話，那愿你獨自安好。

 程歲轉頭的瞬間，有淚落，語氣哽咽卻決絕:“陸厭，再也不見！”

 話落，大步離開。

 卻步伐僵，肩頭繃。

 后突然傳來重摔下床的聲音，陸厭墜落在地，忍痛撐著站起，額角冒出了細的汗……

 他著前方漸行漸遠的影，脖頸青筋凸起，大喊出聲:“程歲！站住！”

 別走！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