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去支援的地方并不是c市市里，而是最靠西北的一個喀敕小鎮。

 下飛機后，還得開車四個小時才能抵達。

 這里的晚間，儼然達到零下三四十度。

 車窗上已經結了一層好看的冰花，程歲在后排，和狗一起凍得發抖。

 譚彥北開車時通過視鏡往后看了眼，沒忍住笑道:“這里的確很冷，你剛來可能還不太適應，把這個穿上吧。”

 他隨手將副駕駛放的軍綠大棉襖遞過去。

 程歲巍巍手去接，凍得說話都不利索:“謝謝。”

 將棉襖穿上，再把狗抱在懷里，暖和不。

 這里的路不是很平整，坐在車里有些顛簸，程歲緩了會兒后，側首，脖子向前，往窗玻璃上哈氣……

 很快，就暈出一小塊清澈的地方，過那塊往外瞧，看被雪覆蓋的山，心里覺很安寧。

 譚彥北應該也是個不太說話的人，四小時的車程，主說的話，用十手指頭能數過來。

 程歲凍得渾難，再加上舟車勞頓，很快就睡著了。

 等抵達時，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譚彥北拉開后車門，站在外面，音溫和:“到了，下來吧。”

 程歲松開狗，下車，雙腳剛站到地面，就被一陣呼嘯著吹來的狂風弄得一激靈。

 譚彥北不聲往右邊邁，幫擋住了風口。

 程歲抬頭看了眼，眼前是一棟比較老的二層小樓，比診所規模大，但比醫院規模要小很多，門口也只有一個年頭很長的路燈發著微弱芒，能清晰看見被風旋著的細雪在下面打轉。

 金也沒來過這麼冷的地方，此刻凍得四爪換著站。

 程歲剛想俯抱它進去時，譚彥北就率先將狗抱起來，另一只手拎著的行李箱:“走吧，進去就暖和了。”

 此刻，遠在海港市的陸厭。

 從miss酒吧出來后，沒回家，而是去了趟公司。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兩張展開的地圖，一張是c市的，一張是喀敕小鎮的。

 陸厭隨手將領帶解開丟在一旁，挽起袖子，拿著鋼筆，認真看眼前的圖紙。

 他在喀敕小鎮的衛生院旁邊那塊空地上，圈了一下，說道:“在這建一家火鍋店，售賣的價格要最便宜，虧空從我個人賬戶上走。”

 “這里……建一家商超，資要齊全，包括狗糧。”

 “還有這……”陸厭把c市的地圖放在最上面，用鋼筆從機場到喀敕小鎮間畫了長長一條線，“修路。”

 助理跟隨陸厭多年，早已被利益熏染，此刻，下意識問:“做這些慈善，需不需要和當地通一下？弄個證書什麼的……”好打造企業形象。

 陸厭將鋼筆放下，子向后靠，微醺的酒意慢慢上頭，他閉眼，結滾:“不是慈善，是……私心。”

 助理離開后，陸厭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微信瞧了眼置頂頭像。

 程歲把頭像換了，是一杯熱茶，看樣子，是新拍的。

 陸厭把二人的對話框打開，指尖上下，查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其實很，只有寥寥幾句，還是之前程歲做他司機時的工作容。

 陸厭有些晃神瞧著，等他回過神時，陡然發現，自己居然給程歲打了通視頻電話。

 此刻，他無比慌。

 忙手將視頻請求掛斷。

 他怕程歲發現還沒刪掉自己的微信。

 陸厭適才的疲憊一掃而空，他有些張點開鍵盤，指尖來回點……

 輸一堆文字后，又全部刪除。

 來來回回很多遍，對話框上方始終顯示……對方正在輸中……

 最終，裝作不經意發了句……這個項目的策劃書重做。

 發完，陸厭渾的眼可見繃，他很張，不知道程歲會不會發現這是他的蹩腳借口，然后把最后的聯系方式也刪掉。

 程歲從公共浴室出來后，凍得渾瑟瑟發抖，幾乎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間。

 住在二樓最左側的位置。

 里面只有一張掉漆的單人鐵床和一張褪的破舊木桌。

 房間里很冷，雖然有暖氣，但這邊主要是靠燒爐子供暖，這兩天煤不夠用了，新的還沒到，所以溫度不夠，窗戶還風。

 程歲蜷跪在床上，上蒙著被子，全憑一正氣抵抗寒冷。

 聽到微信傳來的滴滴提示音后，用凍得發的手指，艱難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表面，手一，一層很薄的冷霧氣。

 指紋無法解鎖，程歲出一個手指頭，艱難輸碼后，才看到微信彈出來的消息。

 居然是陸厭。

 程歲微微睜大眼睛，再仔細看一眼容，應該是發錯人了。

 想了想，糾結要不要回復時，還是回了句——發錯了。

 陸厭一直守在手機旁邊，看到這條消息后，心里有些激，卻故作冷漠回道——哦，不好意思。

 程歲給他回消息，主要是想借機說一下狗的事，畢竟當初答應把狗送給陸厭養，如今悄無聲息把狗帶走，應該告知對方一下。

 陸厭看到新發來的消息后，猶豫片刻。

 先輸‘沒關系，你養著吧’，又覺得這樣缺點什麼，便刪除，重新輸‘原來是你把它帶走了啊’，但又覺得這樣說更不好。

 最后，干脆只云淡風輕回了個……好。

 程歲得到答復后，指尖往右上角的三個點挪，剛點進去，剛想刪除這個聯系人時，突然，門被人從外敲響。

 忙下床去開門。

 譚彥北左右手拿著一堆東西站在外面，俊朗的臉上噙著淺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你，院長擔心你睡不好，讓我來給你掛個厚窗簾，再給你送個湯。”

 程歲忙側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譚彥北進去后，目不斜視，不去打量屋程歲的私人品，只拿起很厚的深藍窗簾，往窗戶上掛。

 程歲擰開保溫蓋，坐在椅子上正要喝湯時，愣了下。

 這種湯，是榕城本地人最的那種，本不是c市能做出來的。

 怔了幾秒后，腦海里關于榕城的一些回憶也縷縷襲來。

 程歲看著譚彥北的背影，有些遲疑問:“你之前是榕城一中的學生嗎？學校大榜上經常能看到你的名字……”

 在陸厭沒來之前，他們的名字，經常并列出現在榜首。

 譚彥北掛窗簾的作一頓，他低眸，藏起許晦，轉，認真回應:“是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