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側坐著太后，李宰相著紫袍在另一側。

等候下一的間歇，兩人又回了金吾衛帳篷。

黃綢掀開，紅木折盤裡十二顆瑩潤有，快挨近桂圓大的珍珠，顯然是貢。薛慎翻出一個小布袋，將珍珠悉數倒進去，了束繩，像拋個沙包一樣拋給。

俞知拎著袋子有點無措：「給我嗎？」

薛慎點頭，看了下刻的時辰，「待會兒有團練還有騎，我沒空回來，你自己待在這裡還是回去？」

回去是指回眷那邊。

俞知猶豫了一下：「眷那裡不認識人。」

柳四娘待熱絡，也是因為夫君是薛慎下屬的關係。

「那在這待著。」薛慎隨即囑咐親兵守在帳篷外，沒過多久，有人抬了個小炭爐進來，帳篷暖和許多。

薛慎說得沒錯，接下來比武真的沒再出現搏擊那種驚險萬分的況，金吾衛在各項比武中一直占上風，小黃門送來帳篷的賞賜很快堆滿了小桌。

晚上有宴會，在壽南山行宮辦。

俞知回到眷那邊，一落座就聽見姚冰夏同側的同伴議論，「抄家斂財還不夠，親自下場比武來賺這等辛苦錢，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是……」

話未說完，姚冰夏被人扯了扯袖，有人提醒俞知來了。姚冰夏冷聲笑：「我又沒說錯。」

俞知不清楚兩人恩怨的是非曲折，打定主意不理會，專心品嘗席上菜餚。

炙烤羊羔，香，半點膻味也沒有。

山藥糖糕，口即化，舌尖都是細膩清甜。

銀壺裡倒出一杯荔枝煎釀的水，喝下去輕飄飄的。

左手擱在酒席底下，袋子裡的珍珠繃出飽滿弧度，一顆兩顆三顆，按著市價算，再折算薛慎贏下的金錠……將軍府的帳能填平，還會再多出一筆現銀。

到底是拿去買地，還是直接投到已有的商鋪呢？

俞知抬手去銀壺，倒了個空。

柳四娘殷勤地把自己那壺沒怎麼過的推給：「大娘子很喜歡這水？」

「好喝呀，柳姐姐不喜歡？」

「雖水，實是酒釀，後勁大呢……」

柳四娘勸了一句，隔著遠距離，看向武將酒席，薛慎被下屬們敬了一杯又一杯，依舊面不改。這位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算了，反正有他照料。

酒席散了，眷們也紛紛散去，尋找自家郎君。

薛慎手裡提一盞風燈，呼吸間都是山間寂寥清冽的氣息，抬頭看星月相依，熠熠生輝。

他等到最後，才看見俞知慢吞吞出來，兩頰酡紅，眼睛清亮得像一汪湖水，不知是行宮炭爐熏的，還是酒胃熱的。

「怎麼在這？」仰頭看他，仿佛好幾眼才認出。

「等你回去。」薛慎轉走開一步，月下愈髮漂亮的郎沒有跟上，還呆呆地停留在原地。

薛慎回靠近，催走，聞到一陣甜滋滋的酒氣。

「喝酒了？」

「沒有啊，喝了水。」

行宮修在壽南山頂，山道各是依地勢而建的樓閣。

石階修得並不規整，一階窄，一階寬，需借著月與風燈，才能看清楚。俞知走一步，就慢慢看一眼。

「薛慎。」

「走快些，別磨蹭了。」

「你能把我舉下去嗎？」

「？」

俞知比劃了一下，斗篷隨著作掀開，出黛的袖擺，「就像昨天在府門口那樣。」

亮晶晶的，帶著期待。

「不能。」

「噢……」俞知抿了抿。

走的速度快了一些，腳步一頓一頓的節奏很明顯。

薛慎將空著的那條手臂朝過去，俞知立刻搭上去，手背在燈下白瑩瑩的。

「薛慎，你真的，不能舉著我下去嗎？」

「就到前頭那棵掛著彩旗的榆樹那裡就好。」

醉了話更多，也更敢對他提要求。

「俞知，這是山道，舉著看不清楚路，偏重一側會摔，滾下山看跌打大夫倒是快。」

「好吧。」醉鬼還算通達理，只發出一聲嘆息，說出了天底下沒男人聽的話，「不舉就不舉，沒關係。」

「……」

薛慎把風燈塞到手裡，背對蹲下，「上來。」

郎很乾脆地抱上他。他背上重量輕飄飄的，臉側有俞知呼吸的微甜酒氣，又在嘀嘀咕咕。

「等下回到睡覺的地方，你能舉嗎？」

「俞知。」

「什麼？」

「別說話了，不然我把你扔到樹上去。」

「什、什麼……」俞知磕磕，環繞在他肩頭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領口的布料。

慫包就得嚇一嚇才老實。

薛慎順著石階岔路，拐了個彎兒，掂了掂把背得更穩些。下一刻，聽見俞知的聲音里著欣喜和雀躍：

「真的可以嗎？」

第12章

落腳的樓閣紫霞軒。

紫霞軒修築得緻，早有宮在檐下等待，輕手輕腳把俞知接過去照料。薛慎打來涼水，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才看見宮從裡間退出來。

裡間燈火幽微，木壁上渲染一團暈。

俞知坐在暈里，穿著月白的綢寢，雙手規規矩矩疊在膝蓋上，毫看不出來有想要上樹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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