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璧看向了阿縈一頭的烏發,“這第三味就更加簡單了,乃是夫人的一縷青。”
臘月雪,東壁土,的青,這三味藥阿縈簡直聞所未聞,阿縈難以置信道:“李太醫,您確定只需這三味藥?!”
李東璧也不生氣,和和氣氣笑道:“真的不能再真,比珍珠還真,夫人一試便知。”
阿縈不再猶疑,立即吩咐下去讓人備藥。
時人常喜以臘月雪水烹茶煮水,恰巧這位梁夫人便是一位雅人,梁夫人府上存著去年臘月以收集花樹葉上的雪水,正巧可以拿來醫用。
東壁土和的一縷青最是好取不過,阿縈用剪刀剪下厚厚一縷,弘哥兒心疼地道:“阿縈姐姐,這發為之余,師父看似要的是您的發,實則是您的,不必這麼多的頭發,一縷便可!”
阿縈將頭發纏好給弘哥兒,“莫說是一縷,便是要我這滿頭長發我也在所不惜……弘哥兒,你告訴姐姐實話,這三味藥真的能治好你姐夫的病嗎?”
弘哥兒正道:“別的事弟不敢保證,這一點但請阿縈姐姐相信師父無疑,我跟隨師父的這兩年,沒有見師父失過一次手。”
三味藥煎至濃稠,服藥過后裴元嗣陷了昏迷之中,因為不能排除他是否真的不是肺癆,李東璧建議阿縈不要進屋探視。
阿縈就坐在屋外守了整整兩天一夜。
這三味看似最普通不過的藥第二天就開始起效果,原先裴元嗣一直發低燒,服藥之后他上的溫度明顯開始下降,不再發紫。
昏迷時裴元嗣在口中一直斷斷續續喊著阿縈的名字,他知道即使他真的不在了阿縈也會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他不想死,他死了阿縈很快就會忘記他,他不要被忘。
他好不容易才和阿縈有了今日,兩個人終于敞開心扉,付真心,他怎麼舍得就這樣離和孩子們而去。
到第三日凌晨他突然醒來吐出一大口黑,自此后低燒徹底退了,部也由紺紫漸漸轉為正常的淡紅。
到第四天的時候人已經徹底清醒,甚至能夠下床走。
阿縈摟著裴元嗣喜極而泣,“我以為我再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你嚇死我了,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孩子們該怎麼辦?”
裴元嗣后悔說了那些讓改嫁的話,抓住的手道:“死了我也得從棺材里爬出來,你休想改嫁,還要帶著我的兩個孩子走,阿縈,你真是好狠的心。”
阿縈著他消瘦的臉頰,“你最好是這輩子都活得好好兒的,我還這麼年輕漂亮,真想改嫁不知多玉樹臨風的年郎排著隊地等我,轉年我就將你拋之腦后,還要帶著新人到你的墳頭上去吃酒,看你還怎麼從棺材里爬出來訓我!”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裴元嗣將阿縈擁懷中,眷不舍地吻著的發。
他怎麼舍得,怎麼舍得拋下……
“對了裴郎,你可知是誰給你下的毒?”阿縈想到一事,忙問。
是誰,還能是誰!裴元嗣眼里瞬間被一抹冷厲取而代之,他俯下在阿縈耳旁低語幾句,阿縈震驚地瞪大雙眼,“怪不得……是他?!”
裴元嗣朝堂之中錘煉多年,此刻面上出奇的鎮定,從容不迫道:“莫怕阿縈,你夫君我自有法子他束手就擒。”
裴元嗣重病回不了京城,郭允先前一番黃鼠狼給拜年來看過裴元嗣一次,因為他這病當時被診斷的是肺癆,加之當時裴元嗣昏睡不醒,郭允在花廳了坐了一刻就抬離開。
而后郭允押解著蜀王將其檻送京城,算算日子,他也快要到京城了。
算算日子,天兒越發熱了,他的死期也快到了。
裴元嗣從察覺到孫士廷和周王的野心開始就一直在暗中網羅兩人私會的證據,他上的這一沓厚厚的奏中既包含了周王私下分別與郭允、孫士廷勾結的書信。
周王是如何派曾老挑撥蜀王與嚴鼎正謀反,又有當年武定侯郭家,郭允的父親郭寧參與張寅一案的真相,郭寧顛倒黑白害死山西監察史馬祿,以及郭允和郭寧父子這數十年來貪縱不法,囂張跋扈的十數件事等等。
嘉帝看完奏后又是悲傷又是震驚又是憤怒,他這個所謂的乖巧懂事的好兒子竟不知何時有了不臣之心,和他平素最為倚重的兩個臣子勾結在了一,意圖謀朝篡位!
嘉帝一面按兵不,一面派錦衛指揮使袁恭去暗中徹查此事。
很快郭允私下勾結孫士廷的證據最先被袁恭發現,嘉帝不想打草驚蛇,遂以伴君為由召郭允、孫士廷宮。
孫士廷老巨猾,宮后就敏銳地察覺到宮氣氛不太對,然而嘉帝請君甕,他一個七十歲風燭殘年的老人本逃不出去,即使逃出去了,孫氏一族都得替他承天子之怒。
想到他剛滿周歲的孫,孫士廷如赴死般踏了乾清宮中,束手就擒。
“陛下,臣,萬死不能謝罪!”
孫士廷老淚橫流地跪倒在地上。
嘉帝除了恨,更多的卻是心痛,指著孫士廷道:“這二十年來,朕自問待你不薄,你便是如此回報朕,孫士廷,你是不是真當朕昏聵無能,老眼昏花!”
“朕若無道,自有天收,你算個什麼東西,勾結藩王,禍朝綱,誣陷忠良,孫士廷,你的確萬死不能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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