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為葛先生的高徒,這廚藝學得倒是很嫻,煎魚翻面一氣呵,待調鍋添水燉煮,不一會人的香味便出來了。
魚在鐵鍋水裡咕嘟著,淵又切了甜椒用來炒。
當一勺熱油淋灑出椒香氣息時,小螢被勾得越發了,與他再無瓜葛的鴻志暫且放到一邊,自拿了碗筷守在桌旁,撐著臉蛋等候。
的肚子還在咕嚕,可心思卻有大半放在了淵上。
蒸騰的熱氣里看著郎君忙碌從容的影,恍惚暈染出了些仙人之姿,減了他上一直都縈繞不散的冰冷氣息。
淵長得俊,為皇家子自是天生貴氣,形狀優的長指握青菜,也有執蘭之姿。
只是小螢認識的大皇子,可以安坐於書齋中,謀算權力傾軋,也可以一鎧甲,手持開刃利劍,敵千里,反手切人肚腸。
種種既定印象,都跟這個沉浸在鍋氣炊煙中,忙碌而英俊人的郎君挨不著邊兒。
等菜炒好時,淵拿了幾個熱好的炊餅:「看著時間來不及做飯,所以買菜時,便順便買了炊餅。」
小螢乖乖洗好了手,坐在桌邊,迫不及待掰著炊餅沾著魚來吃。
鮮的味道立刻在裡溢開。
淵做起菜來還真的很好吃,並非擺著空樣子。
想起他在荒殿裡一無所有,都能鍋碗瓢盆,將乏味孤寂得可怕的日子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樣荒野居士會做飯菜,似乎也沒有什麼稀奇的了。
如果他不是皇子,就算是清貧人家的子弟,依著這等過人的心毅力,無論何等境地,都應該能過上不錯的日子。
若子不是那麼沉,沒有那麼不堪的往事經歷,背負那麼多的不甘,原該是讓郎趨之若鶩的夢中郎君。
淵正在給小螢夾著魚,看突然若有所思,放緩作,便問:「怎麼?不喜歡吃?」
小螢說:「沒有啊,不咸不淡,很好吃……」
淵不聲問:「那你在想什麼?」
小螢想的是,他到底要在上圖求什麼?
淵不是棲武那等活得率單純的天真皇子,他深沉城府里都是攀爬,碾碎屈辱不堪過往的野心。
如今,他遊走在各種謀邊緣,稍有不慎就會又要重落深淵。
所以淵哪有資格像三皇子那樣熾烈追求郎,滿是無所畏懼的試錯底氣,在無用的里寸寸消磨?
難道像這等滿不羈的山野天,讓淵覺得新鮮了,才一時恍惚了方向,又這般容著?
不過話到邊,卻改了詞:「就是想,你怎麼突然想起做飯了?」
自回京後,淵就應該忙得飛起。
他們還沒到京城的時候,就聽說關於淵和太子,還有慕寒江合謀,挑大魏開戰的傳得滿京城都是。
那位主上看來真是急不可耐要扳倒廢太子,這次造勢的風聲很大。
怪不得那安慶公主急著半路勸子,京城裡蓄了許久的雷雨,的確有些讓人頭疼!
淵面對狂風暴雨,卻不回宮,跑到這小院裡擺家家酒,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淵一邊給小螢盛湯,一邊斂眉道:「慕寒江已經一人將責任都扛下來了。我懶得應酬宮裡的人,便出來了。」
慕寒江比他們早就回京了幾日,第一個面聖,面不改說這次引魏國開戰的計劃,乃是他一人所為,跟太子毫無關係,而董將軍和大皇子也是他蒙蔽,貿然出兵。
因為他在魏國布線甚久,說得有理有據,有些人想以欺君之罪攀扯太子,一時也尋不到藉口。
但不信他之言者,大有人在。而且那太子假裝被俘的事,也有人證,有人言之鑿鑿,在太子被俘的那段時間,看見太子在大皇子的聽心園裡。
若太子被俘為假,那麼從大皇子,到出兵馳援的董將軍,甚至寫求援信的董閣老都要牽連。
今日朝堂上,聲浪甚大。
有人煽風點火,拿著此番戰事勾起魏人報復,火燒驛館說事,大有將太子廢黜,再將淵一本本參回荒殿的架勢。
可以想像,若是昨日帝師葛大年也死在魏人手中,依著今日局勢,淳德帝只能廢太子,再治了瘋兒之罪,才可平息群臣怨毒。
可惜如此心布局,卻偏偏了最重要的一環。
葛大年昨日宮,一袍,向陛下哭訴魏國包藏禍心已久,已經將大奉皇家的宗親人脈,查得細緻微。
最後,帝師更是叩問陛下,魏國在大奉,遍耳目,那些要治罪太子與皇子的人里,是不是也有魏國的細作?
一時間淳德帝的心裡膈應極了!
葛先生披髮染,虎口險的狼狽樣子,讓陛下想到魏人恐怕在大奉境經營甚久,連驛館都有魏人眼線,而葛大年這樣一個賦閒的帝師住所都知之甚詳,可見魏人心思之深。
帝王榻側,豈容他人鼾睡?若不是尾坡這一鬧,他竟不知魏人與賊勾結竟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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