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年打完電話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和狗都一臉抑郁,扭頭看他的表眼神都一模一樣,眼睛都黑黝黝的、亮晶晶的。
他都不知道是該覺得難為了狗還是難為了。
“你爸今天晚上不回來了。”他選擇無視。
對陸一心越關心,越能讓蹬鼻子上臉,而且他現在的心,并不太想讓蹬鼻子上臉。
“我打電話了你們家的李阿姨,晚上會過來陪你。”他代,“我一會要去一趟華亭。”
陸一心拿下里的棒棒糖,看了一眼時鐘:“那麼晚去華亭?”
“吃了晚飯再過去。”方永年不打算多說,找了個離陸一心有點距離的凳子上坐好,習慣的敲了敲他的左。
陸一心手里拿著的棒棒糖一不小心被對面的金了一口,抑郁的金咧著狗晃著尾打算第二口的時候被陸一心用手推開了腦袋。
“你不能吃!”小小聲的警告這位和心一樣糟糕的哺,把棒棒糖丟到垃圾桶里,然后憂心忡忡的看著方永年。
“你……開車去麼?”問得小心翼翼。
他畢竟行不便,那麼晚了還要上高速,高速上那麼黑……
方永年低頭在看手機,聽到問只是嗯了一聲。
“不能坐高鐵去麼?”問得更加小心翼翼。
方永年抬頭,挑眉:“怕我了條在路上出事?”
陸一心:“……”
現在已經發現打了電話后的方永年心不好了,此時此刻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挑完眉的方永年低頭繼續看手機:“沒事,我和鄭飛一起去。”
陸一心很長很長的吁了口氣。
“嚇死我了。”拍拍口,夸張的眉弄眼,“你黑眼圈那麼大,我都擔心你在路上會睡著。”
在轉移話題。
方永年笑笑,沒有拆穿拙劣的演技,也沒有再提自己那條。
有些東西,介意是一輩子的事。
有些傷口,是永恒的,無法習慣,也無法忽略。
他知道自己殘疾以后格變得很乖戾,喜怒無常,敏記仇,不討人喜歡。
但是一個殘疾人,為什麼要去討人喜歡。
像陸一心這樣的善意的擔心,反而是他最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的。
他不覺得自己需要被擔心。
可是藏不住心思,現在瞄他一臉心虛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更加煩躁。
“別看了。”他抬頭,皺眉。
陸一心咬著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再看也多不出一條。”他冷冷的說完,站起,推開寵醫院的大門。
煙吧,他有點失控了。
遷怒這件事做起來太下作了,一會還得回去哄。
陸博遠那個電話,最終還是點燃了他心里面不甘的火苗,那點在他心里燎原了四年多的火苗,終于無法控制的熊熊燃燒。
陸博遠被支走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正式開始調查那些人的資金往來,僅僅只是調出了當年那個項目的立項數據,就被支走了。
給他打電話的不是老教授,而是研究所里陸博遠的頂頭上司,他說所里現在有個項目在三期關鍵期,需要他去做顧問,下午打的電話,要求他當天晚上就到。
陸博遠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復雜到無法言喻: “我把東西都放在俞含楓這里,你來一趟吧。”
“繼續查,不管最后會查出什麼,都繼續查。”
“四條人命啊,永年……”
陸博遠低著頭,手指頭抖著著當初立項時候的那份立項文檔,里面的每一個人名都代表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對不起你啊……”他最后,在掛電話之前,聲音打著。
“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個項目……”他快要泣不聲。
如果去華亭之前,他還對這一切抱有僥幸,覺得這有可能只是他和方永年的多心,那麼這通急的調任通知,打破了他最后一僥幸。
就像前段時間老教授讓方永年進項目一樣,都太巧了。
有人不想讓他們查下去,當年的項目失敗,當年的車禍,都是人為。
方永年抖著手指,點燃了一支煙。
所有人都站在他對立面的時候,他沒覺得委屈。
他了一條,沒了工作,沒了名聲,他覺得自己被所有人踩到泥里,來回滾了一圈一泥臭。
那時候的他,只想把真正惡臭的人揪出來,只想告訴世人,他是被背鍋的,暴戾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上的那泥臭甩得到都是。
世界都是臟的,他又何必獨醒。
他從來沒覺得委屈,這或許就是命,所以他認命。
但是現在,陸博遠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跟他道歉,他哭著讓他查下去,不管查下去會發生什麼,都希他可以查下去。
他,突然就委屈了。
他委屈的眼眶都發。
為什麼是他?
他本來只是個每周期盼著豆腐包子,難得的節假日沒什麼社只會騎著自行車四找吃的的年輕人。
他原來篤信著自己是個天才,自己的天賦和能力,一定能為人類醫藥史做出貢獻。
為什麼會是他?
靠在這個有些破舊的寵醫院門口的圍墻上,右無知無覺,左酸脹疼痛,他甚至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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