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不能離，

必須等到他。

哪怕只是一句話的時間，

他要告訴祁鎮，等他，等等他。

「他從哪裡來？」

「那。」影衛抓著林閆的手，指向東方。

小皇帝就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那個方向。即便窟窿一樣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還是固執的看著祁鎮會出現的方向。

【請問宿主是否離？】

「再等等……」

再讓我等等。

他就快來了，他來接我了。

【檢測到心臟即將停跳，將啟強制離】

不。

【五】

再讓我等等！

【四】

祁鎮！

【三】

「信！」

【二】

「我的信！」

【一】

【離】

第086章若我只是林閆就好了

北境滄涼，寒風如刀，

山月淒清，黑夜漫長。

駿馬鐵蹄踏破飛霜，馬上的人尤覺不快，一鞭子狠狠甩下去。馬匹吃痛長鳴，瘋了般得往前跑。

再快點！

再快點！

周續冬心裡罵爹。

在邊境兩個月騎馬作戰，呼嘯來呼嘯去，都已經習慣騎馬。但是今晚，跑的實在是太快，他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

祁鎮居然還要加速？

跑這麼快…不要命了嗎？！

周續冬咬咬牙，心道：祁鎮的命怕是在前頭，不在他自己上。

他一甩馬鞭，隨其後。

闖出山林，便是一片開闊之地，再往前穿過林子，便是回鶻大營。

天邊約可見紅的火。

周續冬暗道不好，不會真讓祁鎮給猜中了吧？！

未等他有所反應，前頭祁鎮竟然生生斷了馬鞭，是著馬再一次加速。

「王爺！前頭有人！」

月下，一個人，背著一個人走得踉踉蹌蹌。大概是聽到了馬蹄聲，他停了下來，遠著靠近的人群。

祁鎮心頭湧起讓自己都恐慌的預，攥著韁繩的手都有些僵，幾度收，將掌心勒得發白。

「是王爺！陛下！你快看！王爺來了！」

月下獨行的人欣喜不已，他微微側，想和背上的人說話。可他本就重傷，力不支，這麼一，便如搖搖墜的大廈，徹底失去了平衡。

背上的人就這麼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領頭的那匹馬上的人忽然縱，一腳踩在馬頭上，竟將馬生踩下去，藉此一力，如離弦之箭，接住了即將墜地的人，抱得。

哭腔里，語氣慌。

「林閆。」

沒有人應。

懷裡的人哪還有半點往日的影子，全是，連面容都看不清，窟窿一樣的眼睛睜著，不知道在看什麼。

祁鎮的口像是被凍住了，難以呼吸，極寒遍布四肢，難以彈。連抬一抬手這樣簡單的作，他仿佛都難以完，費去許久的時間，才到林閆的臉上，為他拭。

視線里的景象開始變得扭曲，

林閆滿是鮮的臉，從背上綿下的模樣，他的笑，他的聲音，他寫過的一封封信，飛在他們之間的鴿子……像是混雜了許多種的巨大染缸，最後凝一片漆黑，變了那一年的除夕。

他也是這般，了無生機的躺著。

不笑，不說話。

「為什麼不乾淨？怎麼會不乾淨？水，哪裡有水？」

他越越急躁。

又回去了。

又回到那一年除夕了。

祁鎮拭的作越來越快，既想將乾淨，也想讓腦海里逐漸清晰的景象徹底消失。

呼吸不暢，神癲狂。

周續冬見狀，連忙揪著他的領，「祁鎮！你在做什麼？！」

祁鎮不知所措得看著周續冬，眼睛茫然且空，「我……我弄疼他了嗎？」為什麼要阻止我？

「他死了！」

長痛不如短痛。

周續冬將現實鋪在祁鎮的面前，淋淋得他接。

周圍有人在哭。

眼淚從祁鎮的眼睛裡落下來，他怔神好久，又低下頭，看著懷裡。

他死了。

周遭一切忽然全部消失，連腳下的地面也徹底消失，他從高空墜落，砸一團模糊。

蒼白的了，嘶啞得重複，「死了……」

眼淚瞬間湧出，他聽不到自己說了什麼，也聽不到自己悲痛絕的聲音，意識由恐慌絕占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樣。為什麼你總拋下我？明明答應了我，為什麼不肯等？我能做到，我能平衡好，為什麼不肯等？我寧願是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他哭得實在是悲痛，讓看著的人，都跟著在哭。

「王爺！陛下給你留了信！他留了信！」

「信？在哪？」

「陛下說了，必須確保信件萬無一失，因此有兩份。一份在凌雲那裡，一份在徐公公手裡。凌雲不知道王爺會來這裡，已經帶著信去找您了。」

祁鎮聞言竟笑了起來，笑著哭著。

「還知道給我留信？又想怎麼騙我？我很好騙嗎？」

周續冬抹了一下掉下來的淚，用力握了握祁鎮的手臂，聲音艱，「既然留了，你總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