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海市回歸後,開普勒天文臺即便廢棄了也依然沒有將原本的觀星遠鏡撤下去,不旅客訂住這個山莊便是為了到此一遊。
若是遇上節假日或特殊的慶典活,山頂還是觀賞維港煙花和燈秀的絕佳位置,海市花邊小報就是曾報道過許多富家公子帶模星來山道賽車,或是為博佳人一笑一擲千金因一個山頂觀星位大打出手。
趙聲閣和東道主走在前頭,偶一回頭,便能看到陳挽寸步跟在後,像一道無聲的影子。
今夜風大,天上亦無晚星,只有維港對岸遠遠過來零星一點亮。
下次。
住宿別墅就在半山腰,無需再乘坐觀車,剩下的時間賓客們自行安排。
山下的酒館茶館通宵營業,山中亦有天然的礦溫泉湯池供遊客驗,山腳的湖泊邊夜釣的人也不。
趙聲閣都不興趣,決定回別墅休息,徐之盈要去泡湯池,趙聲閣看向陳挽。
陳挽覺得山中不安全,說:“我也回去休息。”
別墅離他們觀車站不遠也不近,步行回去要走一小段山路。
不過山間奇石花木,月如水,夜遊也頗有一番意趣。
路上偶爾能遇到一兩個來度假夜跑或是散步的遊客,陳挽警醒地注意著周遭的況,雖然知道趙聲閣出了港島環一般都是有人暗中保護的,但他不放心。
在陳挽這裡,趙聲閣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陳挽不遠不近地走在趙聲閣邊,趙聲閣的形高大,肩膀也闊,影子似乎把陳挽的包圍起來,忽然,他聽到對方懶洋洋的聲音:“陳挽。”
“嗯?”
“有一隻螢火蟲。”
第44章 螢火蟲飛走了
趙聲閣指著草叢邊說。
陳挽看過去,路邊的喬木下種著蘭草,草葉叢叢,長蔥鬱,細長花葉中微忽明忽閃。
他走近觀察了一會兒,回過頭看趙聲閣,問:“趙先生喜歡螢火蟲?”
月落在陳挽肩頭,螢火在眼裡亮起,如點亮一盞燈,趙聲閣靜了靜,沒說喜不喜歡,隻說:“我以前有很多昆蟲標本。”
不過,也是很久的以前、很小的時候了,後來它們都變了火中灰燼。
陳挽想了想,問:“你想要嗎?”
“什麽?”
“螢火蟲,我可以給你抓。”陳挽九歲之前都住在飛蟲、蟑螂和老鼠很多的唐樓,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趙聲閣眼睛一轉不轉地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片刻後,幅度很小地點了頭。
陳挽緩湊近蘭花叢邊,靜待時機。
趙聲閣就站在他的後,陳挽清瘦,四肢修長,這個姿勢像伺機捕獵的羚羊。
陳挽很快就捉到了那隻螢火蟲,站起來,走到趙聲閣面前,朝他出合十的雙手。
趙聲閣的年讀實在匱乏,腦中已無話可用於形容,又覺得陳挽這副模樣像在哄小孩子,他不手接。
陳挽等了一會兒,也不生氣,好脾氣笑笑:“你想帶走還是在這裡看?”
他離得不算遠,趙聲閣聞到了蘭草的清氣,就沾在陳挽的發梢,他垂著眼,問:“還能帶走?”
陳挽說:“你想的話我去前臺要個瓶子。”
趙聲閣不想他去,就說:“在這裡看一會兒就放它走吧。”這話說得好慈悲。
“好。”陳挽張開雙手,示意他認真看,會飛的小燈籠從掌心緩緩升起,點亮兩人眉眼。
彼此目追著螢火,到一起,趙聲閣的眸底一片平靜,陳挽的眼睛像一潭秋湖。
誰都能看清誰的,誰又都看不清誰的。
山青而深,樹影綽綽,模糊對方面容與表,風中的靜謐,如同一場拉鋸,又似無聲的對峙。
趙聲閣黑目如炬,陳挽不明所以,但眉目貞靜,以不變應萬變。
趙聲閣無從在陳挽眼中探到半點波瀾,低聲提醒他:“你的螢火蟲飛走了。”
陳挽抬頭,目送蟲兒遠去,問趙聲閣:“還想看嗎?”他可以再抓一隻。
趙聲閣搖搖頭。
還不屬於他的東西,抓住了又有什麽用呢。
夜愈發深,山徑兩旁有為夜遊者準備的提燈,陳挽主去拿:“那我們回去吧?”
深山老林,他實在不放心趙聲閣的安全。
小徑路口有一石階,長滿青苔,因為是陳挽提燈,他下了石階後便回舉到趙聲閣面前,說:“小心,這裡很。”
趙聲閣在石階上定了一會兒,沒,陳挽就把手出去給他,不是攤開掌心,而是將手很紳士地握了拳頭,隻讓他扶自己的手臂。
趙聲閣垂眸凝住那截潔白的臂,抓好,走過了那段布滿青苔的鵝卵石路。
幽園小徑花木寂寂,兩人影子疊在一,如提燈夜遊。
陳挽希盡快將趙聲閣護送回燈火通明、安保充足的別墅,但偶有小貓夜行,躺在路中央不走,趙聲閣會給它讓路,非常有禮貌。
“……”
樹枝上有松鼠跳來跳去,悉悉索索,趙聲閣又駐足觀看。
“……”
陳挽發現趙聲閣對人都淡淡的,對倒是很有幾分耐心,他看對方實在認真,有些無奈地開玩笑說:“趙先生,這個我沒法抓給你了。”
趙聲閣終於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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