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息不能離開他片刻,玩也不想玩了,也不肯喝,他抱住鍾息的胳膊,抱著抱著還覺得不夠,又爬到鍾息懷裡,摟住鍾息的脖頸,哽咽道:“媽媽……”
小徐說霍小飽藏在窗簾後面,本來玩得好好的,還想嚇霍司承一跳,結果窗簾一拉開,霍小飽抬起頭就看到霍司承的冷臉,眼神也是冷冰冰的,看霍小飽像看陌生人一樣。
鍾息把他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小飽今天被嚇到了是嗎?”
“爸爸兇。”
鍾息輕輕著霍小飽的頭髮,“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現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他傷了,全都很痛的。”
霍小飽已經聽煩了,他說:“小飽也痛。”
鍾息彎了彎角,“小飽也痛啊,哪裡痛?媽媽吹吹。”
霍小飽捂住自己的心臟。
“小飽心痛啊,”鍾息幫他了,手掌隔著綿綿的睡按在霍小飽口,輕聲問:“現在好點了嗎?”
霍小飽鼻子,再一次把臉埋在鍾息的頸窩裡,悶聲說:“媽媽我你。”
“那還爸爸嗎?”
霍小飽撅著,搖了搖頭,豆大的淚珠還掛在睫上,看起來好生可憐。
鍾息只能輕聲哄他,霍小飽哭完發泄完,很快就睡著了,像突然斷電的小玩,呼吸聲逐漸均勻,趴趴地伏在鍾息的肩膀上。
等把霍小飽安頓在小床里走出來,鍾息看了牆上的鐘表,已經將近十一點半。
他要去霍司承的房間拿自己的枕被。
按照霍司承的狗脾氣,今晚他肯定是要回客房睡了,他可不想再被推下床。
主臥燈正亮,霍司承果然還沒睡。
他倚在床頭,上放著一沓文件,見到鍾息進來收拾東西,他用餘打量著鍾息,隨手把文件放到一邊,忽然開口:“我很好奇,你原來是彈藥工程專業的學生,為什麼現在在海洋生研究所工作?”
鍾息把被子稍微疊了疊,然後抱起來,他平靜回答:“我本來就不喜歡戰鬥破那些東西,研究所里人又安靜。”
這個回答倒是符合鍾息一貫的作風。
就像他說:結婚是因為霍司承求了三次婚。
其實他們本來不合適。
“我在想,如果是你失憶,你把我忘了,我們的生活會不會沒什麼變化?”
他眼裡含著笑意,但那笑意是冰冷又譏諷的,像是一毒刺,往鍾息的上扎。
鍾息半張臉掩在被子後面,他淡淡地說:“其實你也可以當做一切都沒變化,你依然是理事長,正常地理公務,和朋友聊天,也逐漸接納霍小飽,你可以不用太在意我,如果我影響了你的生活,以後我會儘量避開。”
霍司承的角挑起一抹譏嘲的笑,“我在意你?我為什麼要在意你?你很重要嗎?”
“那更好。”
霍司承厲聲喊住他:“鍾息!”
鍾息停下來,他今天真的很累。
父親最近不好,腔悶痛,夜裡常常疼得睡不著覺,他從軍區開四十幾公里的車趕到星海區,陪父親去醫院檢查。這些日子他自己本來也沒睡好,輾轉奔波加上來回三個小時的車程,累得兩條像被灌了鉛,回來之後還要面對霍司承的捻酸吃醋,言語譏諷。
“你如果一直是這種態度,這段婚姻還有必要持續下去嗎?”
鍾息怔怔地看著牆上的結婚照。
“你要和我離婚嗎?”他問。
霍司承一下子噤了聲,他不過是氣極了,所以話趕話地說了一句,離婚並非他本意。
“我——”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祈禱著鍾息沒有聽到他說的,但他知道鍾息肯定聽見了,不僅聽見了,一定會接著他的話茬說更狠的話,鍾息向來不在上吃虧。
可鍾息轉離開了主臥。
一句話都沒說。
霍司承在後面喊他,“鍾息!”
如果鍾息是omega,此刻他一定會被霍司承暴戾恐怖的信息素侵襲到腺脹痛,四肢癱無力,走不出這間房。
然而他是一個beta,他無從察覺。
他真的很累了。
回到客臥,他把枕被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床邊發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戒指,摘下來放在手心,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戴上。
他很想把時鐘撥轉回霍小飽剛出生的那一年,那是他和霍司承最幸福的一段時,沒有猜疑和嫌隙,只有溫。奈何事與願違,現在不僅回不去,事態還往更壞的方向發展了。
第二天,晴轉多雲。
淡薔薇的積雨雲一半一半陷晦暗,與灌木林的銜接沉澱鉛黑,如山似塔懸於天邊,預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小徐收拾完午餐的碗筷後,乾淨手,有些躊躇不決地走到樓上。
鍾息正在書房裡寫論文,聽到敲門聲,方抬起頭。
小徐對鍾息說:“鍾先生,我家裡出了點事,可能要請三天假。”
鍾息放下筆,“可以的,家裡出了什麼事?”
小徐神憂慮,嘆了口氣,說:“我媽媽查出來肝上有個腫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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