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帕子默默地，雲殷就看著，他一直坐在原地，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看著」。

他這樣看著，李昭漪力又大了。他思考了很久，臉上風雲變幻，雲殷不知道他想了多。

最後，他道：「……就算你說喜歡，我也不一定跟你回去。」

這是李昭漪和珩舟說好的。

無關他和雲殷，他本來就想來江南，這一趟也算是了卻了心愿。

不管將來，他做出怎樣的選擇，但是至這一段時間，珩舟希他能短暫地卸下心的枷鎖，好好地放鬆一下，用他的話說「出都出來了」。

李昭漪也是這麼想的。

其實他和雲殷之間雖然解除了一些誤會，但並不代表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了。

至於李昭漪，他和雲殷的第一次實在稱不上是愉快 ，之後的相也並不算健康。且不說他尚未開竅，長年累月的抑，讓他一時之間也很難面對雲殷。

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是簡單的一句「喜歡」能抵消的。

只是雲殷的喜歡太直白，彼時他沒反應過來，這會兒冷靜了些，才能正常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還是……

不太想回去。

他的設想里，如果雲殷追來了，他應當是冷靜的、理智的、不帶任何地跟雲殷攤牌，然後說出「我不回去」這樣的話，只可惜現在一切都被打。

再怎麼樣，他都不可能對一個剛剛還對著他溫和表白的人說出什麼重話，哪怕他曾經被對方傷害過。

李昭漪幾乎要懷疑，這一切都是雲殷的謀。

雲殷就是為了讓他手足無措，就是想看他的笑話。雲殷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還是，還是那種喜歡。

他努力抑心裡的悸和慌，抿了。

對。

就是雲殷的錯。

這個人故意的，特別特別壞。

他想著想著，莫名其妙把自己想生氣了，抬頭怒視雲殷。

雲殷：？

他說：「知道。」

李昭漪怔了怔：「……嗯？」

「沒有讓陛下立刻跟臣回去的意思。」雲殷道，「臣這次來，就是接了江南這邊的奏報。在江南也有一些事要理，剛好，可以和你們一道。」

話音落下，李昭漪眨了眨眼睛，懵了。

第53章

李昭漪以為雲殷這句話是開玩笑，但是他沒想到，第二天，影衛真的帶了函進來奏報。

雲殷正在他房間吃早飯，影衛有些猶疑。

李昭漪察言觀，打算直接離開給他們騰地兒，雲殷卻道：

「陛下已經吃完了麼？」

李昭漪早上胃口不好，早飯吃得很慢，這會兒碗裡還有半塊黃金糕，手邊半盞牛。

這顯然不是已經吃完了的樣子。

李昭漪只好坐回去。

雲殷問影衛：「什麼事？」

對方形微頓，把要說的說了一遍。

李昭漪不想聽，但一個人在耳邊說話，除非他忽然昏睡，很顯然不太可能聽不到。他都努力分神開始想昨天要吃什麼了，還是被迫聽了點進去。

說的是江南某地的按察使攜財潛逃，現已抓獲了他本人連帶家小。

不知道是不是礙於李昭漪在場，雲殷只說先拘著。

影衛下去了，雲殷說：「要掉了。」

李昭漪：？

他還沒回過神，手裡筷子夾著的黃金糕因為力應聲而落。

李昭漪：。

他把黃金糕夾回去。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說點什麼。

他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按察使一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路上他卻沒聽到一點靜。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個案是案、要案。

雲殷的份特殊，近些年，若非涉及場政治，刑案他基本不會沾手。

這事他還教過李昭漪。

彼時他的語句直白得近乎可怕。

他說：「若是太平盛世，攝政王這個位置不該存在。陛下，這句話你記住。」

他手握兵、政大權和影衛系統，與此同時，皇權和錦衛皆被架空，這樣的權力實在過於龐大，也不怪朝臣整日憂心忡忡。

但很有人知道，雲殷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昌平一事之前，他還有所顧忌。

這事之後，不談風月，在培養李昭漪這事上，他可以說是盡心盡力。李昭漪雖然不懂，但也不是傻子，時間久了，他覺得出。

不會沾手，卻仍是雲殷在理。

要麼，這是個爛攤子。要麼，關係錯綜複雜，需要靠攝政王的份來鎮。

或許兩者皆有。

這些念頭在李昭漪的腦海中很自然地閃過，他是習慣地關心政事，這也是雲殷一手養出來的習慣。只是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他好像不該問。

他是習慣了原先的相模式，忘記了，他已經離宮。

他可以不再是皇帝。

李昭漪心緒複雜，雲殷卻好像恍然未覺，他也很自然地回答：「半個月前。」

他頓了頓：「本來等時機，也準備告訴陛下的。」

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

還沒等到時機，李昭漪跑了。

李昭漪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怎麼跟朝臣代的？我……離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