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以為，他等的是李昭漪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後來他意識到，其實並不是。

李昭漪一直是那個李昭漪。他單純，對他心懷激，同時懼怕他。因為他著他坐上這個位置，著他以九五至尊的份委權臣。

李昭漪坦坦乾乾淨淨，有私心的是他。

不敢說，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他和李昭漪有一個無比錯誤的開始。

他屈服於自己的，同時，也斬斷了他和李昭漪正常發展的可能。沒有人會喜歡上一個強迫自己的人。

明明最開始……

李昭漪那麼喜歡他。

午夜夢回之時，雲殷無數次後悔當初的決定。

可是，木已舟。

更何況——

「你這話說的。」常梓軒看了他，「重來一次，你就會放過陛下了麼？」

他道，「當初陛下十八的生辰宴，你喝醉之後看陛下的眼神，我都懷疑要不是群臣都在，你能當場把他給辦了。」

雲殷默然。

結束以後，他也確實差點這麼幹了。

大約是他的神看上去太過微妙，常梓軒還是反過來勸了他幾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誰做每件事的時候都能想到以後呢。這京城中的人，哪個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他頓了頓，「陛下……」

他嘆了口氣，「陛下已經很幸運了。你去問問那些宗室子，要是陪你睡一覺就能換個皇位，你問問他們樂不樂意。而且你對陛下還那麼好。」

說到底，李昭漪的份地位，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只能屈服於雲殷。

現如今，雲殷總攬朝政，盡心盡力地替李昭漪把著一切。朝政這塊由他心，李昭漪的食住行，常梓軒冷眼瞧著，雲殷也是上心。

拋開，李昭漪確實是幸運的。

只是這世間唯有二字難以堪破，摻雜了喜歡，事就都變得複雜了起來。

-

常梓軒最終沒給出什麼有用的建議，倒是提醒了雲殷一件事。

「這些話你跟我說說就算了。」他道，「雖說現在朝廷風平浪靜，但心懷叵測的人可不。你要玩，大家都不敢說什麼，但要是有人知道你對陛下是來真的，小心有心人在這事上做文章。

還有，陛下那裡……

你上點心吧。有第一個陸重，保不齊有第二個。」

有句話他沒敢說。其實最怕的反而不是外人，而是李昭漪。

目前看來，李昭漪是單純。但人心易變。

現如今，在這段中，他是完全被雲殷掌控。但若是他知道了，他其實對雲殷很重要呢？

他會不會利用這份在意，做些什麼？

常梓軒並不討厭李昭漪，相反，他喜歡李昭漪的。但他跟雲殷的關係顯然要遠遠深於他對李昭漪的好，按照道理，這些事不用他提醒，雲殷也能想到。

但是他總覺得雲殷陷得太深了。

事實證明，確是如此。他說完，雲殷甚至愣了幾秒。

頃，他才意識到了常梓軒晦的意思。

他沒有說話。

常梓軒以為他聽進去了，正要轉離開，卻聽他道：「他不會。」

「若真是這樣。」他道，「那便好了。」

李昭漪真能意識到他的，還反過來利用他。雲殷想了想，覺得自己只會到欣。因為這至證明了，他已經為了一個合格的、懂得識人的君王。

常梓軒聽懂了。

他了角，鄭重地給出了評價。

「雲殷。」他說，「你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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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殷並不覺得自己沒救。

他喜歡李昭漪，但並不代表他真的就失去了理智。

皇位上坐著的是有能之君，這天下才能安穩平定。唯一的改變，應當是潛龍殿一夜後，其實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考慮過這麼無私的問題。

藺平看他很準。他的確不算忠臣。

他殺李氏皇室，不是為了所謂平叛，只是為了給李昭鈺報仇。

也就是皇位上現下坐的是李昭漪，他才心甘願俯首稱臣，順便把所謂家國大義都給拾起來重新放進心裡。

拾起來歸拾起來，他也是真不知道怎麼對待李昭漪。

這一夜在平靜中度過。

第二天，慣例便是早朝。

現如今的早朝，李昭漪的面前早沒了簾子。

昨日做過，他今日看上去稍微有些神不濟，但有大臣上奏的時候，他看上去依然是認真的。

下了朝，雲殷陪他去澄明殿吃了午飯，就又去了刑部。

臨走，他卻有些捨不得。

其實往日他們也沒有很黏。

剛開始，雲殷確實存了些宣示主權的心思。

但是流言蜚語，傷害的只是李昭漪。如果時能倒流，雲殷寧願他們的事不被任何人知道。現在木已舟，也只能儘量減影響。

他沒走，李昭漪就有些疑地抬頭。

雲殷返回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卻不知道為什麼。

片刻後，他只好道：「臣晚上回來陪陛下用晚膳。」

李昭漪說：「好。」

又道：「你不要太累。」

雲殷應聲，離開了澄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