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很平常，顧清岱雖然不知他為何突然有而發，但並未從中察覺出什麼問題。

他只得道：「多事之秋，總得仔細些。」

同時，他暗自心驚。

人人都以為雲殷今日心不在焉，就連他，也以為雲殷是溺於……卻沒想到，一字一句，皆沒瞞過雲殷的耳朵。

他全聽進去了。

他這麼說，雲殷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站起，告了辭。

被這麼一打岔，顧清岱想問的也不敢問了。將他送到了門口。

出了門，雲殷斂了笑意。

他走在街上，意味不明地垂眸思索著，一旁的暗衛察言觀，道：

「主上，需要去查一下顧次輔的門客麼？」

雲殷回過神。

他笑了笑：「不必。」

「舅舅的門客，也算是看著本王長大的。」他道，「若出了問題，舅舅自己便能察覺。不需我們手。」

他頓了頓：「本王不是在想這個。」

想什麼，他沒說。

影衛自然也不會僭越地問。

兩人又逛了會兒，看到了不遠的糖葫蘆攤子。

*

李昭漪提要求的時候是遵從本心，但真正在澄明殿坐下來，他才意識到，他自己的要求好像有些過分。

作為一種食，糖葫蘆粘膩，且甜。

要想吃，就得舉著。

最關鍵的是，宮外和宮距離不短，糕點飯菜甚至茶水都好說，糖葫蘆，雲殷要怎麼把它們送來？

雖然德全安他，還可以放在食盒裡，但是李昭漪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雲殷舉著糖葫蘆行走在路上的畫面。

李昭漪：「……」

他是該笑呢，還是該張呢。

當然，一邊想，他一邊也沒忘了問德全近況。

德全消失了一段時間，但李昭漪回來的時候，又在宮裡看到了他。

他很開心，德全跟他說，是影衛把他送回來的。

「平南王還是很心善的。」德全這麼慨。其實跟著陸重，他已做好了被牽連的覺悟。

李昭漪深有同。

他補充：「就是有的時候不怎麼說話。」

放過陸重不說，把德全還給他也不說。一天到晚逗他。

好像就喜歡看他張害怕。

李昭漪覺得雲殷上有很多優點，但這點——稱不上缺點，就是很惡劣。

心善的、惡劣的、疑似要舉著糖葫蘆的雲殷在傍晚回到了澄明殿。彼時李昭漪已經在吃飯，德全忙吩咐人多加了一副碗筷。

雲殷毫不客氣地坐下，順便瞥了德全一眼。

他道：「德全公公回來了。」

德全有些張地頷首。

雲殷夾了塊蒸排骨，語氣輕描淡寫：「公公這掩人耳目的工夫倒是不錯。和陛下能平分秋了。」

李昭漪和德全同時沉默了。

李昭漪不得不放下筷子再次道歉：

「對不起……」

雲殷笑了笑：「陛下多吃點。」

好像剛剛怪氣的不是他。

-

雲殷讓李昭漪多吃點不是上說說。

李昭漪生病過後吃得就一直很，原本就不大的臉又小了一圈。抱著的時候更是能清晰地覺到沒多，腰細得雲殷一把就能圈住。

他吃了一小口飯就要放筷子，雲殷看了一眼，道：「去添點，或者再吃點菜，陛下自己選。」

李昭漪只得又把筷子拿起來。

著頭皮又吃了幾口，雲殷倒是沒再他。

下人把飯收拾下去，李昭漪看雲殷。全上下都看了一遍，也沒看到他上有藏糖葫蘆的地方。

……是忘了麼。

他想。

他有些失落。但想了想，雲殷好像也不是必須要給他帶東西。

他收拾好心，打算去裡間看書。

他好幾天沒看書了，今天終於能有時間。明天就要開始繼續上課，他不想讓藺平和顧清岱覺得他退步了。另外……

陸重的話始終盤旋在他心裡。

他想做點什麼。

只是他還沒走，面前就落下了一片影。

李昭漪條件反後退。

雲殷挑了挑眉。

李昭漪疑問地看著他，隨後想到了什麼，目猶疑。

他小聲說：「今天……可不可以，不那個。」

雲殷：。

「明天要上早朝，還要上課。」李昭漪的聲音更小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做這件事是什麼樣的。

但是雲殷每次都很兇，今天做了，他明天肯定沒辦法坐凳子。

雲殷看著他，眼睛裡出了笑意。

李昭漪：「……」

他又說錯了什麼？

「臣還以為。」雲殷終於開了口，語氣慢悠悠的，「陛下真的很想吃糖葫蘆。」

李昭漪：！

*

一直到了廚房，李昭漪才知道雲殷為什麼兩手空空。

他直接把糖葫蘆小販請進了宮。

小販在膳房戰戰兢兢，貴人拿了足夠他們一家人下半生生活的銀子請他進宮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雖說猶豫，但家人一輩子食無憂，也是天降的好事。

他發揮出了畢生所學，晶瑩的糖葫蘆新鮮出爐，是李昭漪最想吃的口味。

他拿了一串，小心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