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要了」，雲殷當然是沒聽。

他只是親著李昭漪，哄著李昭漪，毫不客氣地將他仔仔細細拆吃腹。

而那個時候的李昭漪，也只是睜著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只知道看著他。他越看，雲殷就越克制不住。在某個瞬間，他真的在認真思考李淳瑾的提議——

把李昭漪鎖在床榻之上，只能看著他，哪兒都去不了。

雲殷閉了閉眼。

他費了些力氣才制住自己重新冒頭的想法，儘量以一種平靜的語氣道：「陛下，怎麼了？」

李昭漪疑於他嗓子突然的喑啞。

但是片刻後，他還是回過了神，他道：「你……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先去理。」

他還是察覺了一點東西。

比如，雲殷現在還呆在這裡，不是因為沒事，而是在陪他。

再比如，雲殷不喜歡他提陸重。

經過了一夜，他也回過了味。

雲殷不是嗜殺的人，也不會說謊。

他說陸重還活著，那陸重就應該真的還活著。雲殷說話的時候語氣雖然惡劣，但這種惡劣更多地是針對他的在意，而不是陸重本人。

活了十八年，李昭漪終於學會了謹慎地察言觀。

他意識到，要救陸重，關鍵在他自己。

他真的要學會「聽話」。

他這麼說，雲殷果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他只是道：「沒事。木柯會理。」

他的話音落下，李昭漪就想起了什麼，耳紅了。

他小聲說：「……昨晚，他在外面。」

雲殷神微頓。

片刻後，他眼裡終於多了點笑意。他輕聲道：「陛下這是害了麼？」

李昭漪毫無殺傷力地瞪了他一眼。

其實他也不能做什麼。就算雲殷讓雲氏所有的影衛都呆在外面聽，他也毫無辦法。

但是雲殷卻道：「臣的錯。」

「昨夜是怕有急報。」他坐回床沿，將李昭漪凌的髮理順了些，耐心跟他解釋，「加上宮變的事尚未平定，總要留雙眼睛。不過陛下放心，木柯是影衛，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他說：「下次就不會了。」

李昭漪說：「……好。」

然後，他反應了過來。雲殷說了下次。

他愣了，雲殷眸深了些。

他突然道：「陛下，臣昨夜的話，是認真的。」

李昭漪的眼睫了。

雲殷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臣不需要您報答什麼，您也不欠臣。臣是救了您沒錯，但臣也著您坐上了這個位置，我們之間，早就因為這些事兩清了。」

李昭漪說：「……嗯。」

他垂了眼，看著被子上漂亮的花紋。

他沒信。

他知道，雲殷也知道。

或者說，本就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若是雲殷真不要李昭漪的報答，那麼他們就本不應該上床。因為他們彼此都清楚，正是因為李昭漪想要報答雲殷，才會對他這麼順從聽話。

沒了那樁舊事，他本不可能任雲殷任意施為。

但云殷恰恰需要這份任意。

雲殷可以對李昭漪說出「想要」，可以冷靜地復盤自己的惡劣，他正視自己對李昭漪的/，但對這個死結毫無辦法。

他只能一遍遍地向李昭漪強調。他們不是恩人與報恩人的關係。

可是連他自己，都覺得他說的話蒼白無力。

且卑劣無恥。

頃，雲殷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道：「想見陸重嗎？」

李昭漪猛然抬起了眼。

他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期冀的芒。

只是，大約是前兩次他被兇得太過了，他甚至不敢說一聲「想」。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道：「可以嗎？」

「他之後會在東廠辦差。」雲殷道，「不過，他應該剛了刑。」

說到這，他停頓了兩秒。

李昭漪趕道：「我知道……沒關係。」

「不管怎麼說。」他輕聲道，「他也是背叛了你。應該的。」

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是真的把陸重當了家人。雲殷別開了眼，下心底本能的微妙緒。言簡意賅：「是。」

「傷筋骨免不了。」他道，「不過活著。」

他頓了頓，「如果陛下想的話，臣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第32章

說是現在，但其實李昭漪真正見到陸重，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

他倒是想立刻見陸重。

一日見不到他，他就一日不能放下心。

只是他有心而無力。

因著而徑直栽進雲殷懷裡的時候，李昭漪的念頭終於短暫打消了。這樣見陸重，對方肯定能看出端倪。

陸重一直不喜歡他和雲殷太近。

如果知道……

李昭漪抿了，他小心地問雲殷：「我們的事，可以瞞著師父嗎？」

雲殷：。

他看著李昭漪清澈乾淨的眼睛，還是沒有把當初自己在陸重面前說的那些狠話告訴李昭漪。也沒有告訴李昭漪，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陸重大概率也猜得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說：「好。」

反正見了面，李昭漪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