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才道：「昨夜傳來消息，尹恪在家中自縊亡。」

雲殷停頓了兩秒，「嗯」一聲。

「為了坐實我這臣賊子的名聲，死一個地方要員。」他點評，「尹大人這回，死得不冤。」

他的語氣輕飄，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面前的書，姿態隨意。

子看著他：「他是被你死的。」

雲殷頓了頓，終於放下了書。

子慢慢地道：「他是被這朝局，被你死的。這天下姓李，邊關和朝堂卻姓雲。君不似君，臣不似臣，雲殷，你說，有哪個肱骨之臣，能忍這樣的朝堂？」

「更何況。」笑了笑，「尹大人，還是你父親的舊部。」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懷著惡意說出來的。

觀察著雲殷的神，想從上面得到一些類似於憤怒的緒。

但是。

什麼都沒有。

雲殷只是笑了一聲：「殿下說得都對。」

語氣敷衍至極，顯然是覺得這話無聊頂。

子冷冷地盯著他，臉上的笑意終於收起。

片刻後，才吐出一口氣：

「好吧。」

「本來還想和你敘個舊。」語氣輕鬆地說，「既然你這麼直接，那本宮也直接點兒。」

「和我聯手。」道，「過去的恩怨我們一筆勾銷，也省得這會兒我們大干戈，怪沒意思。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覺得如何？」

雲殷未答，只是饒有興趣地道：

「一筆勾銷？」

「殿下。」他提醒，「尹大人的首，可還沒涼呢。這可是我燕朝的肱骨之臣。」

子臉不變：「尹恪一心為國，就是子執拗了些。無妨。」

「九泉之下。」道，「他會理解本宮和王爺您的良苦用心的。」

雲殷盯著看了半晌，嗤笑出聲。

「殿下。」他道，「本王很好奇，是什麼讓您說出了這樣的話。或者說，您憑什麼覺得，您今天可以坐在這裡，和我進行所謂的談判？」

他頓了頓，漫不經心，「就憑尹恪替你養的私兵？」

他話中的嘲諷實在太過明顯，李淳瑾臉微變。片刻後，卻突然笑了笑：「就憑……本宮知道，本宮親的好弟弟，唯一骨的下落？」

話音落下，雲殷終於斂了笑意。

-

誰都知道，這才是他們今夜會坐在這裡的唯一原因。

小半個時辰前，昌平長公主李淳瑾進宮面聖。托人一同捎進來的，是一塊雕刻細的玉佩，說是要與天子敘舊。

當時澄明殿的大太監已經作好了將趕出去的準備。

卻沒想，平南王卻放了進來。

「本宮其實奇怪的。」昌平道，「大晚上的，平南王你又是為什麼會在這兒。難道我那好弟弟這麼晚了還在勤勉於政務，讓你不得不捨命陪君子不？」

不是沒聽過宮中的流言。

但是不信。

不信的不是雲殷會對李昭漪興趣。這宮裡藏污納垢的事多了去，更何況弟弟有那樣一幅好樣貌。是不信雲殷會被相迷昏頭腦。

儘管李昭漪不在，雲殷還留宿澄明殿。

這個事實本聽著就不可思議。

這話可問可不問，昌平承認，的確是有些好奇。

好奇雲殷對李昭漪的態度。

問，雲殷卻不答，他只是道：「殿下，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昌平默然不語。

片刻後，道：「玉佩是從一個名阿若的平民子上找到的。」

「西南旱災，朝廷分發救濟糧。尹恪去了所在的寧武縣。」緩緩地道，「這名子當街攔了他的轎子，聲稱自己有冤。隨後，便告知了尹恪，六年前的事。」

「這事你應該比本宮清楚。」看著雲殷，「六年前，老二來西南看你，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雲殷不答。

昌平試探著道：「他是不是……中了誰的計？」

這不是胡猜想。

西南一帶生活著不聚居的部族，奇聞異事不。

其中，就包括一些藥。

那個時候李昭鈺風頭正盛，也剛好到了婚的年紀。心思並不讓人意外。

「這殿下就不用管了。」雲殷道。

「好吧。」昌平聳了聳肩。

本也只是隨口一說，現在看雲殷的反應，當年應當確實發生了一些故事。

心下安定了不，道：「你要問什麼，可以問。只是那子在哪裡，本宮是不會告訴你的。」

雲殷笑了笑：「行。」

「本王的確有問題想問殿下。」

他垂了眼，漫不經心地玩著茶杯。

「殿下說，那名子是西南旱災之時才找到的尹大人。那麼，本王想知道，在這之前，長公主殿下和巡走得那麼近，是想做什麼？」

話音落下，昌平臉微變。

*

「在想什麼？」

耳邊響起低啞的聲音。

李昭漪回過神，有些慌地抬起了頭。

陸重看著他：「小殿下，你還在想雲殷。」

陳述句。

李昭漪抿了：「我沒……」

「我不是想他。我就是，我就是在想。」他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說辭，「這樣的話，那雲殷不是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