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瑾臉上霎時一陣青一陣白。
下意識地去看李昭漪,卻見對方只是看著雲殷出神,聽了這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像是早已悉了一切。
例如,之所以會被李淳瑾當眾辱,不過是因為欺怕。
李淳瑾臉難看。
但也確實不敢在這個時候跟雲殷真的板,事實上——
咬牙切齒地想。
事實上,自潛龍殿一夜,沒有人再有這個能力。
幾乎有些後悔逞了這一時口舌之快,咬著牙道:「事實究竟如何,王爺心裡清楚。本宮還有些事,就不在這陪王爺慢慢辯論了。」
說罷,就想走。
「站住。」雲殷道。
四周雀無聲,李昭漪抬起頭,第一次看到男人眼底霜雪般的冷意。
這是毫無收斂的鋒芒,帶著沙場的腥和威,不遠,李淳瑾的側臉微微抖。
在害怕。
雲殷笑了笑,很溫和地道:「殿下,見到天子,是要行禮的。」
他這麼說,李淳瑾臉煞白。一旁的德全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下終於恢復了鎮定。他躬在側,替李昭漪打理了一下他有些的擺。
他鎮定自若,另一旁的李淳瑾卻已經發抖,高聲開了口:
「雲殷!你別欺人太甚!」
話音落下,寒閃過。李淳瑾瞳孔微張,有什麼東西過的耳畔,隨後,後便是一聲巨響。
著回過頭,一把寒閃閃的匕首正牢牢地釘在後的假山之上。
「同樣的話,本王不說第二遍。」
雲殷淡淡地道。
一片死寂。
李淳瑾的臉青白,鬢髮微,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僵持了片刻後,攥著袖子,走到了李昭漪面前,按照規矩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
「……參見陛下。」
這四個字,幾乎是從牙裡出來的。
李昭漪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淳瑾顯然也不是要聽他說什麼,行完禮,就徑直轉,離開了現場。侍衛小跑著將匕首還給雲殷。雲殷收回去,將匕首掛回腰間,神如常地看著李昭漪:
「陛下,回宮吧。」
-
回去的路上,李昭漪一直在看雲殷。
不得不說,雖然他其實並不在乎昌平對他的態度,但是雲殷今天,顯然是在眾人面前為他出了很大一口氣。
他猶豫著要不要道個謝,就聽到雲殷開了口:
「木柯。」
李昭漪:?
他用眼神詢問一旁的德全:你改名了?
德全一臉無辜。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黑青年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李昭漪眨了眨眼睛。
就見雲殷平靜地吩咐這個突如其來冒出來的人:「去一趟魏府,把今天的事告訴魏鑒。然後就說我說的,長公主看上去似乎還是欠佳,近些日子就不用再出來了。」
木柯躬稱是。
他飛走了,李昭漪瞪圓了眼睛,雲殷仿佛這才想起來般,漫不經心地跟他解釋:「影衛。」
「先前一直跟著陛下。」他道,「宮中刺客多,保護陛下安全。」
李昭漪看著他,有些侷促:「……一直?」
雲殷微怔。
李昭漪看著他,耳有點紅,想的是自己睡覺踢被子、沐浴玩水的「斑斑劣跡」。
他是心虛,雲殷卻也好幾秒沒說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過會兒才道:「不至於十二個時辰。」
李昭漪稍稍放了點心。他繼續琢磨著要不要道謝,雲殷就突然道,「陛下,看路。」
李昭漪:?
下一秒,他就踩住了一塊小碎石,重心不穩地向前跌去。
這一下嚇了德全一跳,李昭漪自己也嚇了一跳。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後一雙手穩穩地撈住了他。
雲殷握著他纖細的手腕,半攬著讓他站正,然後鬆開了他。
「……謝謝。」李昭漪驚魂未定地說。
雲殷指尖到的細膩和溫熱猶有餘溫,鼻尖是淡淡的安神香氣,那是常年累月在室浸染的幽香。他皺了皺眉,不聲地放開李昭漪:
「不客氣。」
他說:「陛下,到了。」
李昭漪抬頭,果不其然,他們已經走到了澄明殿門口。
*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這天的傍晚格外悶熱。
李昭漪不是很怕熱,但怕悶。晚飯有雲殷在倒是沒敢吃,但是吃過飯他還是覺得悶,想出去繼續個氣,還想洗個澡。
他這麼說了,盼著雲殷走,但云殷卻毫沒有聽懂他的畫外音,而是徑直去了裡間。
李昭漪說:「……你今天要留下來批奏摺?」
雲殷說:「大概。」
李昭漪試圖勸說:「馬上要下雨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雲殷漫不經心地道:「來不及的話,陛下就收留我一晚。我看側殿就不錯。」
李昭漪:「……」
他只好有些憋屈地在主桌前坐下來。
「對了。」他又想起了什麼,道,「你的影衛走了,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雲殷終於從奏摺中抬頭看了他一眼。
李昭漪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黑白的眼睛清澈,像是一眼能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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