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好了，以後說不定會有工廠車間直接大批量生產幫助牧草發酵的有益厭氧菌產品，那就不用生產隊裡的大姐大娘們忙忙活活做酸了。

「知道了，多謝。」阿木古楞說罷轉便走向場部馬棚。

「不休息一晚，趕夜路回去嗎？」穆俊卿詫異地問。

「嗯。」阿木古楞側臉點了點頭，接著便馬不停蹄地走了。

已經到這裡了，他一分鐘都不想等，更何況是一夜呢

……

北方春夏短，牧草只割兩岔，一次中夏，一次秋天下霜前。

今年第七生產隊的冬牧場上不止種了紫花苜蓿，還混播了中華羊茅。割後的一周，兩種牧草的恢復狀況有差異，連眼看到的一大片草區中每一小塊之間都不盡相同。

林雪君蹲在一片草區測量土地酸鹼度，另一名研究員則在草區間捉害蟲，觀察附近的蟲類狀況。

測好了托著本子做記錄時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快速將想寫的寫好，蓋上鋼筆蓋子抬頭準備看看是誰來第七生產隊了。

可腦袋才仰起來還沒看清什麼，便忽然被一個大大的擁抱包裹了。

鼻息間是風塵僕僕的涼氣息，一雙有力的大手按在背上，仿佛想要將按進他膛里一樣。

怔愣了一秒，臉上便揚起了大大的笑容。雙手如他一般用力收攏，卻發現這傢伙不過幾個月不見，又變得更高大了。

手掌下是邦邦的背。因為日夜兼程，他的衫都被汗打了，手涼涼的，幾秒後又有熱度慢慢過涼的棉布傳遞向掌心。

「阿木——」被抱得後仰，腰都要斷了。

他終於鬆開，後退一步，雙眼盯著。越，他的眼睛越亮。

兩個人幾乎同時出手想要握住對方手臂，仔細打量打量對方是胖了些還是瘦了些。

手在半途撞上，他們又不好意思地笑著將手收了回去。

「我以為你還要再過一陣子才回來。」

「太想回來了，想——」他餘忽然掃到邊上的其他研究員，話音被截住，面孔微微泛起紅。

「走，回去歇歇。」手要去撈他的包袱，他躲開的手，太重了，不讓拎。

林雪君便走過去牽了他的馬，然後回到他邊，一齊往家走。

「喬同志，我們生產隊週遊全國的小同志回來了，我先帶他回去，剩下三片草區你幫我測一下酸鹼度。」將工給另一位研究員，林雪君笑轉頭，眼睛總也不捨得從阿木古楞上挪開。

他原本也一直想多看看，可每次轉眼睛總會撞上視線，便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看了。

林雪君瞧著他扭又快活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直笑，歡喜地又是拍他背，又是錘他手臂。

也不知道怎麼那麼高興，咯咯哈哈個不停，明明他什麼笑話都沒有講。

回到駐地，路過大食堂，林雪君撐在木柵欄上，朝裡面大聲喊：「王建國，阿木古楞回來了，咱們多做一道菜啊！」

「哎！」王建國立即探頭出來，瞧著阿木古楞哇哇大：「你都多大了？怎麼還在長個？」

阿木古楞只爽朗笑著，並沒接話。

知青小院裡的大們都上山了，阿木古楞沒能第一時間看到小紅馬赤焰，但糖豆在院子裡睡覺，他到了迎賓犬的熱烈歡迎，不過幾秒鐘便滿臉狗狗口水。

林雪君讓他先將東西放在院子裡，給他打了水洗臉，又蹬蹬跑進屋裡給他煮茶，轉頭見他臉洗臉後漉漉地走進來，問他：「你早飯吃了嗎？」

「路上吃了餅。」他其實昨天晚上也沒吃飯。

「早上大食堂吃的素包子，我去給你買兩個。」林雪君將他按坐在炕上，轉又要往外跑。

阿木古楞卻拉住，「我不。」

坐在炕沿，他仰起頭定定看。

瓦屋只有小小一扇窗，進來的並不足以將大屋照得亮堂，半明半暗的影中，阿木古楞終於仔仔細細地靜了一會兒。

越是看，他的臉越紅，卻執拗地沒有再躲閃開目。

林雪君站在他面前，笑容越來越大，笑著笑著又忽然不好意思，撇開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阿木古楞攥著手腕的手忽地下移，試探地去握的手。

林雪君心裡一，轉頭去看他，迎上他被思念和其他某些意滿注的兩汪眸。

只微微遲疑了一瞬，阿木古楞便忽然收了手指，仿佛已確定了的心意，不再猶疑。

他一點點地回拉，林雪君被扯得小步向他邁進，終於站在了他叉開的雙膝間。

初年的阿木古楞已長得太高了，即便是坐在炕沿上，視線與站在他面前的林雪君也幾乎是持平的。

他們面對著面，太近了……太近了。

林雪君似乎覺到他的呼吸打在自己下上，微微的熱。心跳漸漸失速，像是害怕某些過於刺激的事將要發生，忽地出自己雙手，將之在他肩膀上，撐住自己，也使自己和他之間有了這半臂的距離不可再短。

阿木古楞卻並沒有再將拉近，仿佛只這樣看便已覺得滿足。

畢竟他耳朵都燙得要冒煙兒了，恐怕無法再承更近一步的什麼。

院子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林雪君嚇得猛後退兩步，阿木古楞也快速將原本輕輕搭在腰側的手藏到了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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