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也給我嘗一顆啊。」

只恨自己早上沒跟著一起去掃產房棚圈、沒給林雪君送上點吃的用的。

寶姐和霞姐都有點捨不得這一罐子奇特的糖，全指對方能拿一塊給翠姐，不要從自己罐子裡拿。

兩個人對上眼，立馬察覺出對方跟自己是一個意思，最後沒轍，只得各分了一顆糖給翠姐。

林雪君見們喜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看樣子自己這個回禮選對了，沒有被嫌棄。

「這個焦糖。」林雪君解答了它的名字。

「咋做的？」翠姐連吃兩顆也覺得好吃，忙開口詢問。

現在這個時代，有手藝的人都將手藝當家傳寶一樣藏著。

許多人想跟大師傅學廚、學打鐵之類的手藝，都要磕頭拜師父，以後說不定還要養師父老——因為沒有網絡、沒有廣大圖書科普的時代，不通過這樣口口相傳的方式，的確學不到可能要當做維生手段的手藝。

焦糖的做法雖然未必能稱得上『維生手藝』『非傳承』，但要是把著這個方子不放，靠焦糖說不定也能換取不好。

因為稀奇，也許還能換來諸如菜糧油布匹等更貴重的東西。

林雪君也懂這個道理，但這個念頭只在腦袋裡轉了一圈兒，就滿不在意地開口道出了配方。

之前兩位大姐給送吃用時沒想從這裡換取到什麼好，也沒必要為了這麼點事斤斤計較。

三個人聽了方子，高興地全從炕上跳下來。

寶姐拿了糖和蘇打，當即帶著另外兩個大姐嘗試起來。

林雪君坐在邊上指導，三個大姐便圍著聊天。

聊著聊著，大姐們就忍不住誇起來了。什麼發燒剛好就掏牛屁救牛，真是楊家將一樣大義英勇，什麼不怕髒臭救牛犢比花木蘭還了不起……

說得林雪君逐漸尷尬，東北人貓冬時無聊起來，什麼嗑都能嘮、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再人的容，相視著哈哈一笑也混不在乎地往外傾倒。

林雪君前世不過是個正讀研的學生，就算是跟媽媽出去串門，嬸嬸們看這個孩子在，都不會胡柴。

但到了大隊裡，林雪君雖然只有16歲，可能放牧、能當醫衛生員，大姐們便將當大人看待，連「我看你們那四個知青小伙子，都長得不錯誒，尤其那個戴眼鏡、卷捲的，長得真神，還特有禮貌。」「哎，額仁花的兒子也19了吧？長得真高真壯實，回頭大姐帶你去瞅瞅……」「長得真俊！在咱們草原，這個年紀也可以嫁人了，你來沒來月事啊？來了啊？那就可以了嘛。」之類也笑鬧著講了出來。

林雪君自認不是社恐，面對這三位過於開朗的大姐也覺如坐針氈，屁在板凳上挪來蹭去，都快要起火了。

3個大姐瞧這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的手，又親熱地的膝蓋，坐在對面的大姐不落人後，直接捋了一把的麻花辮。

林雪君臉紅得充，轉頭看到阿木古楞坐在小馬紮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就更加窘難當了。

第一鍋焦糖一做好，就跳起來告辭。步出小磚房時，還聽到屋傳出三位大姐爽朗的笑聲。

林雪君有理由相信，草原上再嚴酷的苦難，也攔不住大姐們自娛自樂的無畏神。再大的風嚎，也不住大姐們的笑聲。

回家又取了一罐焦糖給阿木古楞，林雪君在家裡睡了一覺，便去大隊長家報導，整理東西為晚上打針做準備。

結果才落腳就被寶姐找上門。

「林同志，產房裡有一隻母羊不給小羊羔餵呢，小羊羔一湊過去要喝，它就拿後蹄踢小羊羔。那小羊羔才出生3天，這要是上兩頓，不白生了嘛。」寶姐站在大隊長家院門口，目只盯著林雪君，對站在院子中的大隊長視若無睹。

大隊長站在院子中央，五味雜陳。

以前牲畜要是生病了，土醫又治不了，牧民就來找他。他又不會給牲畜看病，總是趕過去了又束手無策。要是趕不及去場部喊醫，牲畜病死了，就總有一種都怪自己無能的愧疚。

沒想到林雪君才做上醫衛生員，牲畜有事，社員就都不來找他這個大隊長，改找林雪君了。

深吸一口沁涼的空氣，大隊長手往外一指，果斷道：

「走！一起去看看！」

這一回，總算不是垂頭喪氣地走向病畜。

有林雪君在邊，他底氣足，走路都帶風了。

……

產房棚圈裡，通白捲的小羊羔卻有一個黑鼻子兩隻黑耳朵，它已經好長時間沒吃到了，正急得圍著媽媽直轉，小尾一撅一撅地使勁兒，卻無論怎麼嘗試，都總是被媽媽踢開。

來的幾位婦時不時過來看看小羊羔，想要將它帶到其他母羊那裡吃點，偏偏別的母羊不悉小羊羔的味道，也不願意給它餵。

小羊又不會就著碗喝，大隊裡更沒有這種東西，婦們只好看著小羊羔干著急。

一位婦用手指沾了其他母羊的水送到小羊羔面前，小羊羔立即蹬直，昂著頭急切地舐沾了水的手指，惹得人一陣陣地惋惜：

「真可憐啊……」

林雪君趕到的時候，正看到幾位婦圍著小羊羔又是痛惜又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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