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戶主了鼻子，挑眉道：

「你這丫頭，這我能說了算嗎？」

「那等我做了醫，我再告訴你。」林雪君治好了羊羔，現在也不怕這些長輩們了，挑起下，爽朗地笑著應答。

「你這不是要急死我嘛，你啥時候能當上醫啊？這麼長時間，那能不好奇嗎？我不得天天琢磨啊？多難啊……」

「哈哈哈。」

「哈哈。」其他人聽著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雪君也跟著笑，只是得很，怎麼笑鬧都行，就是不說怎麼治的。

可把這些老傢伙們好奇壞了，實在打聽不到，只好頭接耳地瞎猜，吵鬧著各自歸家去了。

大隊長代一句明天早上讓林雪君去倉庫那邊取土黴素等藥，林雪君應一聲，便在黑暗中轉向知青小院。

穆俊卿大步跟上來，「我送你，林同志。」

「謝謝穆同志。」林雪君埋著頭，專門去踩路邊上沒有清掃過的雪地，將雪踩得嘎吱嘎吱響。

轉回頭看了看沒有其他人跟上來，穆俊卿悄悄湊近林雪君，小小聲地問：「所以，到底是怎麼治的啊？」

林雪君被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逗得噗嗤一聲笑，隨即便再也忍不住，仰起頭朝著天笑。

今晚月很亮，月照在雪地上、冰上，反出的將四周照得更亮。

林雪君的笑臉也照得亮了，大笑時半遮半掩的眸子也閃著亮，睫上的霜晶撲閃撲閃地，像小鳥抖的翅膀。

穆俊卿有些不解地看，看了一會兒也跟著笑，笑了一會兒又追問：「你告訴我吧，我還有一袋糖，分你半袋。」

「我告訴你了，你會後悔分我半袋糖的。」林雪君最近上了饅頭蘸白糖，越吃越甜，越吃越香。

早就覬覦他的白糖了，但這麼容易就換來了，怕他要後悔得扼腕。

那可是他千里迢迢從家裡背過來，在這荒僻邊疆，特別特別貴重的白糖啊！

「沒事，我就當獻給人民的醫了。」穆俊卿了眼鏡框，認真道。

他仍看著，等的答案。在歪著腦袋拿眼睛瞄他，想確認他說的是真是假時，再次認真道：

「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治的，我明天早上就把半袋白糖給你送到知青小院。你要是不放心，我現在回去給你取也許。」

「哈哈，不用。」林雪君說罷，又怕他誤會是不想要他的白糖，忙追加道：「不用現在去取，你明天給我就行。」

明天早上就可以和秀玉喝著放了白糖的米粥，吃著饅頭蘸白糖，配著鹹菜卜留克兒了。

想一想都覺得得很！

「那你說吧。」穆俊卿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就快到的知青小院，了手，探頭將自己耳朵湊了過去。

林雪君清了清嚨，這才湊近他，噴著熱氣小聲道：「小羊羔其實沒什麼病，它之所以不吃，不是它不想吃，而是它每次去吃，鼻子就痛得厲害。」

「它鼻子為什麼痛？」穆俊卿將自己從帽子下鑽出來的卷捲塞回帽子，撓了撓被那撮捲搔得的眉，睜大眼睛追問。

「因為它在棚圈裡玩的時候，不知道是從羊媽媽的飼料里，還是哪裡，拱出一顆麥芒。麥芒水曬乾後，變得更了。被剪斷剪短後，斷口的小刺比魚刺還還尖。它被小羊羔拱進鼻子裡，麥芒卡在它鼻腔的里。小羊噴鼻的時候，把它卡得更深了。它雖然還沒有把小羊鼻腔破，但是每次它仰頭去喝的時候，鼻子一，麥芒都會刺得它很痛很痛。次數多了，它就不敢去喝了……」林雪君雙手揣在袖口裡，站在雪地中不時跺腳，笑呵呵著穆俊卿，慢慢講出小羊不吃的道理。

用針灸用的最長最的針，將麥芒從羊羔鼻子中夾了出來，現在正攥在手心裡呢。

「……」穆俊卿不敢置信地看著林雪君，聽到答案後的他，好像更震驚了。

「你答應了要給我半袋白糖的，可不能耍賴。」林雪君說罷，朝著他擺擺手，便大步跑向知青小院。

跑到門口時，回頭看，發現他還站在原地，忍不住又笑起來。

那串笑聲漸遠，之後被關進門，聽不到了。

穆俊卿轉過頭，著知青小院，忽然也低低地笑起來。

林雪君敢確定羊羔沒別的病，能查到羊羔鼻子裡有問題，也是的能耐。

別人不懂醫知識，就不敢確認羊羔其實很健康，那搞不好就要開始瞎治了。

這不就是知識的另一個作用嗎？

排除法排除掉了其他病，才能專心去找病癥之外的問題，這也是醫才能做的嘛。

穆俊卿點點頭，並不覺得自己用半袋白糖換來的答案很不值，反而覺得更有意思了。

進而，他又想到如果不是林雪君發現羊羔鼻子裡的麥芒，哪怕是這樣明明沒生病的羊羔，最終也還是會活活死。

牧民們到最後都不會知道，羊羔的死其實只不過是因為那一截小小麥芒。

林雪君仍然很厲害。

他想起林雪君從凳子上站起，走向小羊羔時的表……

在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是……他自己呢？

穆俊卿起脖子，低頭頂著風，走向男知青們住的蒙古包，開始思索自己未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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