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天才剛剛大亮，天空中還飄著雪花，顧時宴到蛋糕房的時候，隊伍已經排很長很長了。

看這樣子，大概要等一個小時才能買到蛋糕。

顧時宴穿黑大，錚亮皮鞋，大里，是一高定西裝和襯衫。

他站在排隊的長隊伍中，看著很是格格不。

前面排隊的，多半是一些中年婦和中年男人，有個別的幾個年輕孩也在隊伍中。

顧時宴這一來，將所有人的目都吸引住了，但他戴了帽子和口罩，別人看不到他的臉，只是通過著打扮猜想，這大概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于是，有人開始拉他的手臂問說：“小伙子，你這麼帥，有沒有朋友啊？”  顧時宴有些反別人的，出來的那雙眼睛森、瘆人，他凝著拉他的那人，聲音沉沉呵斥說：“別我！”  婦被顧時宴這樣一吼，目上下掃視著他，隨即不滿的嘟囔一句：“神經吧，穿得人模狗樣的，還戴口罩和帽子，誰知道長得怎麼樣，估計就是丑，才穿這樣出來。”

這樣的詆毀，顧時宴并不在意，他仍是筆直站著，一句話不說，靜靜等著到他買蛋糕。

前面的婦不拉他了，后面的男人又開始用手指他的后背：“帥哥，你喜歡男人不？”  顧時宴被后面的男人惡心到，惡狠狠低嗤一聲說：“滾開！”  他站在冬季的長長街道上，前后都是排隊的人，他甚至還能嗅到刺鼻的臭水味，他顰眉心，很想一走了之，不想在這隊伍中浪費時間。

可是想到鐘意，他又莫名的期待，如果知道他排長隊，然后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為買來一個蛋糕，那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為了高興，顧時宴蹙著眉頭將這些不舒服都忍下了。

他雙手兜，冷風拂面而來，他無視周遭一切，一心想著親手為鐘意買一個蛋糕。

終于，隊伍排到他了。

“你好，想要吃點什麼？”服務員很熱的招呼著。

顧時宴垂首看著柜子里的各種陳列糕點，他手指指了指最右邊說：“拿這個芒果蛋糕吧，再拿一些甜糕點，要孩子最喜歡吃的那種。”

服務員看顧時宴這樣，忍不住羨慕出聲道：“先生是買給朋友的吧？”  顧時宴怔了怔，黑眸也染上了一層的欣喜，他說：“我買給我老婆的。”

話落，服務員的笑容更深了，一邊包裝著糕點，一邊說：“先生對太太一定很好。”

顧時宴笑而不語，口罩后的神也是看不清的，只是出來的那雙眼睛約約能看出點喜悅來。

付款時，服務員說：“一百二十元。”

顧時宴微微蹙眉，心想這會不會太便宜了一點兒？  但想想，或許鐘意想要的并不是貴的，而只是他的心意和表示。

顧時宴付完款，拎著糕點驅車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他心都特別好，甚至想著鐘意在看到這些糕點的時候，會高興的說謝謝，并會哭出來。

他想，或許能變回從前的樣子。

到了錦園，顧時宴拎著糕點一路小跑著進了大廳。

進去客廳的時候，傭人正在收拾餐桌。

顧時宴沒看到鐘意，就問說：“太太用過早餐了？”  傭人停下手中的事，畢恭畢敬回答顧時宴說：“嗯，太太下樓吃的，已經上樓去了。”

顧時宴聞言，心想著就算是吃了早餐，也還是能嘗一嘗糕點的。

于是，他拎著糕點就又往樓上去。

推開臥房門，顧時宴看到鐘意正坐在落地窗前，目著窗戶外面，不知道在想點兒什麼，但看模樣，大概是在向往外面的生活。

顧時宴看到這樣一幕，心口還是莫名的被揪到了，他覺得是他的自私，讓鐘意失去了自由。

可如果他放了自由，就會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他不敢想象沒有鐘意的日子會是怎麼樣，他已經習慣了有的日子，他只希一直留在自己邊。

想到這些，顧時宴慢慢的走到了鐘意的后，他站在旁，垂首看著黯然神傷的樣子，輕聲開口問說：“早餐吃了什麼？”  閑話家常的口吻，這是鐘意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的語氣。

鐘意并沒有回頭，目就凝著窗戶外面霧蒙蒙的景，并不回答顧時宴的問題，反而低啞著聲音問說：“你究竟想跟我糾纏到什麼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但凡我有的，我都給你，你放我離開錦園，行嗎？”  顧時宴就像是沒有聽到鐘意的話一樣，他將帶來的糕點盒子放在小茶幾上，然后又拿來毯，他彎腰為鐘意蓋在上后，又蹲在前慢悠悠的握住的手并開口說道：“我最近聽說錦園附近開了一家很火的蛋糕房，我今天出去得很早，專門排隊去給你買的蛋糕和糕點，我不了解你的口味，就讓服務員幫著我選的，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拿給你嘗嘗。”

鐘意垂首看著蹲在自己前，將姿態放得很低的英俊男人。

如果不是跟他認識六年，鐘意想，一定會被這一刻的顧時宴給打到的。

凝著他，甚至還能看到他外套上面的水汽，可的心里，卻始終沒有半分波瀾。

顧時宴沖鐘意溫笑笑，隨即轉過去拿了芒果蛋糕過來，他小心翼翼的舉著，然后對著鐘意說：“你看，我覺得應該很不錯，你試試吧？”  鐘意的視線輕輕落在蛋糕上面，看著上面的芒果，心中酸異常。

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已經不想去生氣了，可看著顧時宴一副獻殷勤的樣子，就將聲音得低低的問說：“你真的了解過我嗎？”  開口問時，鐘意的眼中甚至還聚集起來了淚水，目平靜注視著顧時宴的眼睛，似乎想看他到底在想一些什麼。

他舉著蛋糕，微微發紅的眼睛里盛著鐘意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溫，他往前湊了一點兒，輕聲對說：“我確實不了解你，但是我可以試著去了解的，小意，人和人之間的相，不就是這樣嗎？我現在愿意了解你，你呢？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顧時宴仰起頭看著鐘意的眼睛，在等給自己一個答案，可眼中的淚卻滾了出來，搖搖頭，手將淚珠給抹去了，笑了一聲，隨即又低頭看著顧時宴問說：“你想讓我吃這個蛋糕嗎？” 

 顧時宴狐疑的看了看鐘意，又將目落到了蛋糕上，他說：“嗯，我專門排隊去給你買的，我就是想讓你高興一點兒，我知道，我不該把你一個人關在錦園，但……”  鐘意不想聽顧時宴說那麼多，又鄭重其事的問了一遍說：“你想看我吃，對不對？”  手指指著蛋糕，目凝著顧時宴。

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目無聲無息的博弈著。

片刻后，顧時宴點點頭說：“嗯，我想看你吃。”

鐘意繃的心弦在這一刻還是徹底斷掉了，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隨即閉了閉眼睛說：“好。”

毫不猶豫，從顧時宴的手中接過了蛋糕，拿著小勺子，一點點的將蛋糕給吃了進去。

最后，又將切塊的芒果吃了進去。

吃完了，轉頭去看顧時宴，眼淚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著，聲音低啞暗沉的開口問說：“顧時宴，我吃了，你現在滿意了嗎？”  顧時宴知道鐘意是在生氣，可是他并不知道為什麼而生氣。

他一大早的就去排隊，忍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和搭訕，他想得只是討鐘意歡心，他想看笑。

可是蛋糕買回來了，也吃了，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顧時宴的眼睛著點點猩紅，他眼中的不悅明顯的覆了滿眼，他也有些不高興了，他嗓音沉沉的開口問說：“鐘意，我顧時宴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這樣過，我今天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你難道一點兒都沒有嗎？”  他聲音很大，很重，將不滿的緒都發泄了出來。

鐘意靜靜的注視著顧時宴，笑起來，不屑一顧道：“？我為什麼要？我做你書的這三年，無數個夜里，我為工作和項目的事喝酒喝到胃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要管管我的死活？我當初求著你放我自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對我有一憐憫？你拿我哥哥威脅我，讓我跪在傅園門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死在那個雨夜里？你讓我為了項目去為難子衿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以后怎麼面對？你做了這麼多事，加諸了這麼多痛苦在我的上，你今天只是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為我買來了一個蛋糕，你就想讓我為此而？可是憑什麼？你的一點點付出就那麼高尚嗎？值錢到可以抵消之前的一切？”  鐘意越說越激，聲音也越來越大，淚水也越滾越多。

顧時宴撐在椅邊緣的手指默默的攥，他盯著鐘意充滿恨意的面龐，莫名的就有些來氣，他黑眸凝睇在臉上。

片刻，他才啞著聲音說：“我說了，我對你做的那些事只是想讓你留下來，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我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喜歡你，所以才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好不好？”  溫聲語的哀求，可在鐘意聽來，都是往心臟里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