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兩人同時深鞠躬。
一路上程鳶一句話沒問,等兩人走出陵園,回到車上,程鳶才開口:“他是你朋友嗎?” “是。”
陸霆川靠在駕駛座上,眼睛一直飄向陵園的方向,“他是警察,幾年前,漫山縣發洪水,抗洪犧牲了。”
陸霆川的語言很簡,一點細節都沒有,但僅僅這幾個字,程鳶的心靈就已經被震撼到。
“你總把偶像掛在邊,但在我看來,他才是真正應該人尊重的偶像。”
陸霆川回頭,仔細地盯著程鳶的臉,“敬仰一個人,不要只放在上,要放在心里。”
陸霆川指著自己的心口。
程鳶愧的低下頭。
陸霆川嚨微,緩緩道:“我從來不需要誰對我拜,更不希誰對醫生這個職業增加天然的環濾鏡,大家都是普通人,之軀而已。”
他突然悲戚一笑,“你說,當初他跳進洪水里的時候,不知道自己不是鋼筋鐵骨麼。
他知道啊,可他顧不上,前面還有一個小孩兒,兩個老人。”
程鳶莫名紅了眼眶,嗓子有點疼,像什麼東西卡在嚨里,“我記起來。
大四的時候,漫山縣發大水,當時有報道。”
關于陳朗的新聞,當時也有報道,也曾在上掀起一陣風浪,最終抵不過人們忘的速度,在各種娛樂八卦、出軌撕-的新聞“大浪”中被淹沒,直到現在,幾年后,無人問津。
程鳶自認就是其中之一。
已經記不清這位犧牲的小戰士什麼名字。
如果不是陸霆川提醒關于他的事跡,程鳶本沒記起來,他就是幾年前,在自己家鄉救災犧牲的烈士。
“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買花麼?”陸霆川問。
“您不是說他花過敏麼?” 陸霆川搖頭,“過會兒他的戰友回來看他,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過。”
程鳶不解地看著陸霆川。
“真實,很多時候不需要過多修飾,每年都來看他,比什麼都能見證我對他的思念。”
第一次聽到陸霆川對一個人的表白,如此真摯人。
程鳶的心被狠狠地,有些東西,到了該舍棄的時候。
車子發,原路返回。
回到市區時,已經十一點,陸霆川要赴的那個約早過了時間。
進市區后再到逐鹿中原,怎麼也得再走半小時。
也不知道對方等著急沒有。
程鳶正想到這兒,手機響了,陸霆川的。
手機在正前方的置槽里,烏隆隆地響。
“接一下。”
陸霆川正視前方,聚會神開車中,不方便接電話。
“哦。”
程鳶拿起手機,“陌生來電。”
“可能是患者,接。”
程鳶按下接聽鍵,還沒開口問什麼事,對面的人劈頭蓋臉,咋咋呼呼,一頓數落,“陸霆川,請問你人呢?說好十一點,現在都幾點了?你還是個大夫呢,怎麼一點兒不會照顧人的。
我答應我爸見你一面,結果你呢?放人鴿子?” 程鳶扭頭看向陸霆川。
他離自己不遠,應該聽到了吧。
以防萬一,程鳶打開免提。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氣炸了,“陸霆川,請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陸霆川蹙眉,“昨天我已經發信息通知你,今天不會去。”
對方:“我爸告訴我你一定會來,你要是不愿意,你自己找你媽去說。”
程鳶將手機拿遠,小聲說:“阿姨派我來監工,我也不想拆你臺,你還是去吧,就算不想,面對面說清楚也行。”
陸霆川眼尾掃過張兮兮的臉,“掛了。”
程鳶:“……” 電話那頭:“陸霆川,你什麼意思?你旁邊誰在說話……” 手機免提收音效果太好了吧。
程鳶趕掛斷,像扔燙手山芋一樣,將手機塞回置槽。
陸霆川調轉方向,車子轉彎駛向另一條主路,奔著逐鹿中原的方向駛去。
期間,對方又播來好幾個電話,陸霆川不讓程鳶接。
到逐鹿中原后,服務員小姐姐熱地迎上來,“陸醫生,您來啦。”
很有眼地看到陸霆川后的程鳶,問:“您需要包間嗎?”
“不需要。”
陸霆川繞過往里走,沒走幾步忽然停下來,轉問服務員,“有沒有人在等我?” 服務員也愣一下,“二樓大廳,有位士正在等人,我帶您去。”
陸霆川點頭,服務員做引,三人一起上了二樓。
這個點兒用餐的人不,口的對角線位子,獨獨落座一個人,一白修連,外罩白西服外套,栗蓬松的波浪秀發,恣意的順著肩膀垂下。
程鳶一眼就確定,和陸霆川相親的人是。
那個人背對他們而坐,時不時看手腕上的表。
程鳶突然打起退堂鼓,“陸老師,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
拉過空桌旁的凳子,趕坐下。
陸霆川深深一眼,冷冷一句:“隨便。”
程鳶一個激靈,別看陸霆川上沒說什麼,但那眼神分明在罵,“真慫”。
是慫的,人那麼一個形象氣質絕佳的,一個樸素的打工人,跟著boss去相親,算什麼?一個樸素的電燈泡?或者為襯托紅花的樸素綠葉? 停止傷害的最佳方法,拒絕比較。
程鳶果斷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眼見陸霆川徑直走向那個人的方向,程鳶住返回時路過的服務員,“您好,幫我來杯檸檬水,謝謝。”
服務員一臉詫異,臉逐漸變得奇奇怪怪。
程鳶察覺不對勁,后知后覺,一本正經解釋,“檸檬水富含vc,沒別的意思。”
服務員連連點頭,笑容卻很奇怪,“了解,當然。
馬上,稍等。”
程鳶頓時覺得,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
程鳶所在的位子和陸霆川離得最遠,聽不清他們的談話況,程鳶只能據陸霆川的表作推斷。
但陸霆川和平常一樣,除了板著個臉,沒什麼表。
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被人澆了一盆涼水,程鳶垂頭喪氣。
“程鳶?” 有人,程鳶聞聲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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