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這天睡得很晚，也很淺，不知不覺間仿佛失重似的，變得很輕很輕，飄進記憶的鴻裏，回到了高二畢業的那個夏天。

    夏日正盛，林間蟬鳴充滿生命力，日夜不停地在聒噪，偶爾有颯颯的晚風經過，將晾桿上的彩擺高高掀起。

    那晚在學校上完補習班，踩著斑駁的夜影回家，下意識要去給小貓投食，猛然發現貓窩竟然空了。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貓窩前的草席上有幾滴紅得發黑的，看著有些瘮人。

    “高菁菁！”

    周穗衝上二樓，一腳踢開高菁菁的房門，裏麵亮著燈，房間竟然是空的

    仔細聽，自己房間居然有咚咚的高跟鞋跺地的聲音。

    衝上閣樓，剛準備開鎖，卻發現鎖芯已經被撬了，高菁菁正的高筒靴，對著的穿鏡練習模特步。

    自從搬進舅舅家的第一天起，高菁菁穿的服，用的護品，拿的名牌包凹造型拍照發朋友圈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

    隻不過之前還打著姐妹深的旗號，後來見周穗沒什麽脾氣，經常不打招呼就過來借用。

    周穗從小質富，即便現在被限製消費了，也並不覺得那些外之有什麽難以割舍的，但這個小貓不一樣。

    第一次傾注心去全力照顧一個小生命，把一部分自己投影到了這個小靈上。

    “高菁菁，我的小貓呢？”

    周穗著氣問。

    高菁菁見周穗並沒有質問撬房門的事，頓時腰桿直了，嘟囔著說：

    “跑了。我好心喂它，剛打開籠子它就跑了，還撓我一下，沒良心的小玩意。”

    “跑去哪兒了？我去找。”周穗追問。

    “不知道，門口吧，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

    高菁菁聳聳肩，一臉的不耐煩。

    周穗急之下還是相信了的話，衝出門去，將門口那條街道每個角落都翻了一個遍，本沒找到小貓的影子。

    冷靜下來細想才知道，這個小貓之前被棄過，膽子很小，不在的時候連貓窩都不出的，怎麽可能會一開門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很明顯，高菁菁在說謊。

    “高菁菁！我的小貓到底怎麽了？”

    周穗這次回來，不再相信的謊話。

    緒有些失控，卡著高菁菁的手臂，焦急地問。

    可是越焦急，高菁菁反而越淡定，也不掙的束縛，隻是嗤笑著看著，像是看熱鬧一樣看著著急：

    “什麽你的小貓？你給它辦份證了嗎？怎麽證明是你的？真搞笑，貓窩裝在我們家，怎麽置它我說了算。”

    周穗知道，現在不是跟胡攪蠻纏的時候，徑直說：

    “我不跟你廢話，隻要把我的小貓找回來，我房間裏看好什麽，你隨便挑。”

    “我要你那個LV speedy30，我下個月有兩場試鏡，每次都找你借很麻煩，你就送給我好了。”

    周穗懶得去計較一個包，揮手說：“你拿走吧。小貓在哪裏？”

    高菁菁將包往肩頭一甩，歪頭看著說：

    “不巧哦，被原來的主人買走了。你還真會撿東西，那隻貓還是個名品呢，我媽開價1000塊，對方居然沒還價。非常爽快就給錢了，你說是不是要了呀？”

    周穗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既然已經被棄了，還能再找回來。

    更大的可能是，舅媽嫌棄這個小貓礙眼，拿著去寵店估價給賣掉了。

    “你們到底那它怎麽樣了，你不說實話，這隻包我劃爛了都不會給你。我說到做到。”

    周穗知道在乎什麽，順手拿起筆筒裏的壁紙刀，將刀刃推出來，說實話，

    “哎哎哎，你別，我說還不行嗎！我好心跟它合照，沒想到它居然撓我，我就往地上摔了一下，沒想到就死了。”

    高菁菁嘟著，很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不過賣了1000塊錢是真的。我沒騙你，你那個貓是名品，皮很貴的，隻要輕輕一剝...”

    “啊！高菁菁，我殺了你！”

    高菁菁雖然比周穗高大許多，但是為了保持材的纖瘦總是節食，也不做運，沒幾下就被周穗甩到了地上。

    兩人扭打到一起，直到舅媽回來，將姐妹倆分開。

    “菁菁這個臉要當明星的，你是不是嫉妒才故意下這麽狠的手啊！”

    舅媽將推到在地，滿眼惜地看著高菁菁。

    這是周穗住將近一年以來，舅媽第一次跟撕破臉。

    “你既然寄人籬下，就要認清楚現狀，別以為你還在那個城裏的別墅當公主。你家敗落了，是你舅舅念著跟你媽的兄妹之來收留你，別忘了，我們可從來沒占過你們家便宜。”

    舅媽不說人話，周穗索也不裝了：

    “沒占過我便宜嗎？你脖子上這項鏈，你手上的這個玉鐲，還有高菁菁手裏提的這個包，都是大風刮來的嗎？要不咱們現在就拉個賬單看看，我在你們家從房租到吃飯一共花了多錢？看是我吃虧，還是你們吃虧？”

    舅媽不說話了。

    周穗其實在自己的賬戶上還有很多錢，足夠支撐讀完大學，甚至在一座小城市買套房安頓下來。

    隻是舅媽不知道，榨了半年都沒炸出什麽油水來，便以為隻是個落魄千金而已。

    周穗那天發了個大瘋，真將那隻LV Speedy劃爛了，也將舅媽手脖上那隻冰種翡翠鐲子磕了三瓣兒，項鏈沒來得及扯，舅媽跑到大街上罵去了。

    那天周穗傷心極了，在悉的街道上繞來繞去，繞迷了路。

    最後還是段向嶼找到他的。

    事後段向嶼問過他小貓的事，周穗隻是哽咽著說，小貓被賣掉了，並沒有說是被剝皮賣的。

    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寧可相信小貓還是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有一個更他的主人。

    “要不然在我們家養，我保證不賣。”段向嶼安，輕聲商議。

    周穗搖頭，段向嶼家也是別人家，小貓的命運還是會被別人縱，什麽都不如牢牢地攥在自己手裏才有把握。

    “那我給你租一個房子，你自己養，這樣沒有人敢傷害你的小貓了。”

    段向嶼還在不斷地替想解決方案。

    “你放心，我們這條街上閑置的房子很多的，有那種二層小洋樓，你住一層，小貓住一層。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不拿鑰匙，你不允許我連我都不去。”

    周穗本來很傷心的，但是有段向嶼陪伴著，好像悲傷的濃度被稀釋了一些。

    “段向嶼，謝謝等高考完了，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吧，去遠一點的地方讀大學。”

    周穗忽然抬眼看著他說。

    段向嶼愣了一下，聽出來周穗再跟他預約未來，想也沒想，點頭說：

    “隻要你別哭，什麽都行。我們一起去新的城市租房子，這樣家長們都管不著，我一定會給你買一隻世界上最可的小貓。”

    “真的嗎？”

    “我發誓。”

    年還認真地舉起三手指，對著天上的明月起誓。

    夢的開始，是悲傷的，夢的結束，是滿懷欣的。

    這一覺醒來時，天剛蒙亮，已經是5點多鍾。

    周穗起來在臺上吹了一陣冷風，忽然意識到段向嶼猜中了一件事，從未真的忘記那隻小貓，有一部分的確實停在了18歲那個夏夜。

    也想讓自己的19歲到來，通過就另一個小男孩的夢來救贖當年的自己。

    周穗起穿上服，查了查課表和自己積攢的假期，拿起手機訂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