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燦星也不客氣,舉手說:
“段醫生,我想蹭點兒吃的。今天的實驗課好累,站了一天人都要扁了。”
“你們一起坐吧。”
段向嶼沒拒絕,閃進廚房,拉上了廚房推拉門。
葉燦星拉著周穗的胳膊,讓在貴客位上坐下,還順手給斟茶倒水,儼然是一副主人的做派。
“這個房子是你裝修的嗎?品味很不錯哦。”
周穗順勢恭維。
葉燦星環顧四周,笑著說:
“這裏的房子是我媽公司的頂賬房,一樓和頂樓都是我的,本來要租的是頂樓,可是段醫生恐高,我們倆就換了一下。”
孩子說話輕飄飄的,換房子說得就像換服一樣簡單。
“那你還大方。”
“換別人我肯定不想折騰,可段醫生值得呀!他連對前友都能這麽心細致,說明他本質上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對吧。”
這個年紀的孩兒眼神裏熱烈,不掩飾自己的好。
家境優渥,家清白又前途無量的孩子,在任何男人麵前都不需要自卑。
更何況這個孩子長得還漂亮的,高高瘦瘦,皮很白,腳又細又直,跟當年的並無二致,符合段向嶼的審。
“周老師,你跟段醫生你們是因為什麽分手的呀?”
葉燦星主問。
“因為我的問題。我當時遇到了一些事,必須要做取舍。就舍了他。”
“哦。”葉燦星又繼續問:“那你們還有和好的可能嗎”
周穗往廚房瞥一眼:
“這不好說,未來的事誰說的準。”
“哦,眼下沒和好就行,我要是追他,就不算小三了。”
葉燦星很坦率,對自己的心意毫不遮掩。
段向嶼煮了兩碗麵,配上西紅柿牛鹵,還配了兩個菜,可樂翅和辣炒花蛤。
“哇塞,段醫生,你的手藝好好哦。”
葉燦星很會提供緒價值,邊吃邊誇。
周穗以前經常吃段向嶼做的菜,每個周末舅舅都要去工廠加班,舅媽要帶著表妹高菁菁去外麵上鋼琴課,周穗自己不會做飯,就經常去段向嶼家蹭飯。
這兩道菜是的最,段向嶼總是上說太挑,實際上每一次都會按照的口味做改進。
現在有些理解段向嶼為什麽能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了,他本就是一個心細如發,又微的人。
自那以後這麽多年,再也沒有遇到一個會把落實進細節裏的人。
“是不是每個外科醫生都很會煮菜呀?誒,好像也不是的,我爸就不會。”
葉燦星邊吃邊說。
“咦,這個西紅柿鹵為什麽這麽甜呀?段醫生,你是不是把鹽當糖了呀?”
“嗯。”
段向嶼瞥周穗一眼,心不在焉地應承。
“沒關係,還是很好吃的,我兌點水就。最近控糖,實在吃不了這麽甜的東西。”
葉燦星拿起水往麵碗裏加,邊加邊問說:
“段醫生,我是來征求你的建議的,我要不要轉到研究上呀,臨床太苦了,我搞不來。”
段向嶼在周穗旁邊坐下,調了溫水給們兩個倒好,不不慢地說:
“不喜歡的事沒必要勉強,你才大二,後麵要讀研、讀博還要規培,繼續熬下去還痛苦的。這隻是我個人觀點,你做決定之前,最好還是跟你的父母通。”
葉燦星嘟嘟,似乎並不是很想征求父母的意見,執著地問:
“段醫生,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學醫呀?這條路太苦了,總得有什麽支撐你的力量吧。”
段向嶼輕笑著靠在椅背上,單手搭在周穗的椅背上,似乎並不是很想直接回答,模棱兩可道:
“當時錯過了國報誌願的時間,國外留學可選的專業就那麽幾個,就選了臨床。沒什麽力量,都是因為沒得選。”
“那你好專一哦。”
聽說這個,周穗一下沒注意,吸了一麵條進鼻子裏,坑坑咳嗽起來。
段向嶼給遞上紙: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周穗接過,沒敢看他的眼睛,低頭說:
“以前家庭條件不好,經常吃不飽,村裏發的糧食,家裏兄弟姐妹多,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兩位見笑了哈。”
“哼。”
段向嶼就差明著說鬼扯了,手還是搭在的椅背上,周穗都不敢往後挪,隻覺得後背發燙。
當初填報誌願前夕,周穗因為家裏的事回了新京。
也是在走之後,段向嶼家出了事。
段向嶼顧不上填誌願,卻還替留心著。
發現的誌願也沒有填,還以為遇到了什麽難事,發了瘋似的追到新京,沒找到人,倒是收到了一通電話,跟他分手的電話。
周穗回想起當年的事,覺有一很強烈的酸味衝向鼻子,不知為什麽,有些想哭,使勁幾口麵住緒。
“再給你續點麵?千萬別著肚子回村。”
段向嶼輕輕點一下的後背。
周穗像是電一般,後背繃直,還是不敢抬頭看他,擺擺手說:
“這些足夠了。”
葉燦星倒是不客氣,頗為稔地將麵碗雙手遞過去:
“給我加一點兒吧,今天好,主要是麵太好吃了。”
段向嶼起接過,把周穗的碗也一起收走,給兩人都續了麵,周穗那晚還特意多放了鹵,本就是照的口味做的,除了也沒人吃。
葉燦星吃完飯,又拉著段向嶼聊了一會兒專業上的事,直到段向嶼鑰匙說要送周穗,才先行離開。
周穗沒有跟著走,主幫段向嶼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段向嶼也沒攔著,就跟在後麵,看收拾。
跟當年隻會給調料罐子軍訓的笨拙樣子相比,現在已經判若兩人。
“你是不是知道今晚來,拿我當擋箭牌的?這孩好的,你不應該對人家這麽冷淡。”
周穗回調侃他。
段向嶼冷眼看著一笑:
“你沒別的話說了?”
“有,”
周穗轉回來,看著他說:
“你請醫生花了多錢?我住院的時候你墊了多錢?你為什麽要租房子住?”
段向嶼抬手了下鼻頭,沒有回答。
周穗知道他不會說,也沒有繼續追問。
“段向嶼,如果有的傷一輩子也好不了,怎麽辦?如果有的坎一輩子都是邁不過去怎麽辦?如果有的人犯過錯,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該怎麽辦?”
周穗接著問。
“別人我不知道,如果是你的話,我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如果你需要的話,第三次也可以。”
段向嶼看著,認真說。
他的意圖很明顯,就差明著說:我們把過去那頁翻過去,重新開始吧。
周穗沒接話,將洗完的碗放進櫥櫃,順帶將洗碗臺的水漬也掉。
“今天謝謝你的飯,很好吃,我先走了。”
周穗點頭告別,剛一轉,還沒等到門的把手,大門從的眼前關上。
段向嶼的長臂在門板上,順手將門反鎖了。
往後退一步,他往前跟一步。
直到兩人鼻翼相抵,齊齊在門板上。
門外,有行人踩著板車路過,滾與塑膠路麵,劃過一陣陣彩的燈帶。
門,玄關的燈昏黃,兩人四目相對,像兩顆恒星終於在宇宙無垠的曠野中打了照麵。
“周穗,吊著我很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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