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容緒隨口道。
這引得宋銜月瞠目不已。
容緒奇怪道:「怎麼?」
「我以為你會多費些心思,要麼新奇些,要麼有什麼特殊意義,而非……而非十個新婦里有八個都會選擇的香囊。」
那些新婦選擇香囊是因為香囊最不容易出錯,也實用,更因為們婚前不識郎婿,不知對方偏好什麼。
可容緒跟虞令淮不一樣。
哪怕送個馬鞭、護膝,也算是投其所好。畢竟連宋銜月都知道,虞令淮酷騎行獵。
「是嗎。」
容緒還真沒想那麼多。
前段時間宮裡的嬤嬤來府上教授規矩,也曾提過這一婚俗。容緒視其並無特殊,完任務般繡了一個香囊,用料上乘,花紋也是選了嬤嬤推薦的桃花流水紋。
「而且我敢篤定,那位肯定用心給你準備了。」宋銜月信誓旦旦。
容緒笑,「他做事,哪裡會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兒。」
宋銜月:「但這是婚,大多數人一生也就一次婚吧,你們又如此要好,如此相配,我總覺著合該樣樣齊全,以後回想起來,更加裡調油呢!不像我爹娘,親之前誰也不認識誰,只論出門第,生一個我也是按部就班的步驟……」
講到一半,宋銜月忽然意識到容緒雙親俱無,於是急急收住話茬。
「扯遠了扯遠了,緒娘,你敢跟我約賭不?那位給你準備的東西,肯定比你的香囊要強得多。」
見好友如此篤定,容緒失笑連連,打趣:「你莫不是在宮裡當差,得了什麼小道消息,在這兒設彀藏鬮吧?」
宋銜月大呼冤枉,「我只是,我只是如同話本里的路人,欣羨主角的誼罷了!」
容緒怔忪一下,像是想到什麼,眼睫眨了眨,爾後避開宋銜月的目。
宋銜月猶未察覺,兩手托腮,顯然已經沉浸進去,呢喃著:「就是那種男角大手一揮,給角來了一場十里紅妝的大婚,連路過的小狗都要吃上他們的喜糖,而我,和千千萬萬個路人一樣,雙手捧心,眼淚汪汪,為你們。」
這一般是話本的尾聲,你好我好,團團圓圓。
容緒拿眼覷:「在你眼中,我和那位,是郎有妾有意不?」
宋銜月理所當然,重重點頭:「不然呢?就說最簡單最明顯的一點好了——你們倆走在一起的氛圍與旁人不同,就連周遭氣味都香甜許多,唉呀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眼看著便是一對年帝後了,哎呦呦,史書都會記載你們的恩呢。」
容緒:「……」
這門婚事,於容緒來說還是不錯的。兩家人知知底,親後回娘家也方便。至於男之,從前年紀小,哪裡會去想這些,不過細論下來,確實有幾回借著未婚妻份拿虞令淮。
至於虞令淮……約莫只是瞧上的皮相。
兒時便是如此,他樂於跟人炫耀自己的未婚妻子生得多麼漂亮,如今長大了,許是打扮不同,他有好幾次瞧都瞧出了神,還當不知道。
思及此,容緒瞥了瞥好友的神,一時間不忍破的幻想。
今日趕巧,送走宋銜月之後,紀家二公子攜禮登門。
容緒未曾想到對方如此客氣,端午節禮遣人送來便是,何至於親自前來。
紀家、容家同為將門,共守大鄞與北晟之間四千裡邊境線。紀家起家很早,世代煊赫,屢立戰功,至紀大公子這一代已封無可封,先帝恐生肘腋之患,命紀將軍一雙年的弟妹京,育宮中。
然而京的只有男丁,紀將軍稱妹弱,大病一場,實不宜長途跋涉。
先帝深以為然,賜下醫良藥。
本以為事到此為止,殊不知一個月後紀將軍懷六甲的妻子遭遇橫禍,一兩命。
再之後,便是紀大公子守西北,紀二公子、紀家郎留在京城將軍府。紀二公子過了束髮年紀,棄武從文,仕為。
容緒與這位紀二公子接不多,印象卻很是深刻。
一年前,遠在會稽的收到一封書信,是由紀家親信送至面前。
信上雲,容家戰敗事出有因,貓膩繁蕪。
當年,紀家第一時間趕赴相助,又深諳傾軋,容緒沒理由不信。此次回京,借著道謝,容緒見到紀二公子,言語試探之下略有詫異——紀二公子是個書癡,書生氣濃郁,甚至有點愣愣直直的學究氣息,不像是能夠勘破謀詭計的。
因此容緒自然而然認為,那封信是紀大公子的意思,紀二公子則只負責傳信。
那麼紀二公子此次前來,應該也是遵循其兄長之意。紀氏家風正,又同為將門,與之結並無壞。
釐清頭緒之後,容緒攜著笑意請紀二公子落座,又命侍取端午蘭湯的料包。
誰知剛抿上一口茶,就聽紀二公子直愣愣道:「容娘子,在下對你心儀已久。」
「咳,咳咳!」
容緒嗆得直咳。
紀二公子鬧了個大紅臉,屁一上一下坐不穩,既想上前看看容緒有沒有事,又礙於男有別。
於是紀二公子尋了一個站得近的容府侍,忙不迭催促:「快去看看你家娘子。」
待容緒氣息平復,紀二公子站起,深深見禮,語氣飽含歉意。
「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容娘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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