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三更）

　　農曆新年將至， 廣大外來務工人員和學生們該走的都走了， 人口嚴重超負荷的s城，幾乎爲一座空城。

　　今年是向微和江城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節。爲了彰顯節日氣氛，向微在網上買了大紅對聯和窗花， 用以裝飾房子。

　　臘月三十當天一大早，江城在廚房準備團圓飯， 向微則帶著二黑和二一起對聯。

　　江城的公寓是一梯兩戶型的。向微在這裡住了一個學期，一次也沒有到過對面的住戶，是以直接默認對面的房子沒有住人，站在門口放心大膽的指揮二黑和二對聯。

　　於是，當剛從非洲出差回國的隔壁王先生走出電梯時， 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一個瘦瘦的生站在對門的大門口，對著飄在空中的兩張春聯說：「左邊的再往上移一點， 右邊的再往下移一點，對， 就這樣， 很好， 帖上去……」

　　然後那對春聯就真的自己調整位置， 整整齊齊地帖在了墻上。

　　向來不信鬼神的王先生被這一幕嚇得一，連人帶行李箱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800度的厚眼鏡摔到了鼻頭上。

　　向微聽到後有靜， 連忙回頭，一眼看到地上坐了個臉慘黑的中年男人，他正抖著雙手試圖扶正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二黑：「他被你嚇到了。」

　　呃……

　　這就尷尬了。

　　向微用了十秒鐘在心裡措辭， 然後對地上的人友好地笑道：「新年好！」

　　王先生抖著雙從地上爬起來：「你好。」

　　向微見對方隻拉著行李箱，於是寒暄道：「您一個人過節啊？」

　　王先生聞言，剛剛冷靜下來的雙又猛地抖了一下：「你、你不是一個人嗎？」

　　向微：「不是啊！」

　　嘭嗵——

　　王先生直接跪了。

　　二黑：「……，大過年的，別把人家嚇壞了。」

　　向微一臉懵：我做了什麽？

　　二黑：「他以爲你剛才在跟鬼一起對聯。」

　　「……」

　　向微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和……」

　　「出什麽事了？」聽到靜的江城從裡面推門出來。

　　向微立馬上前挽住江城的胳膊，對地上的中年男人說：「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剛才的意思是，我和我的男朋友一起過節。這裡只有我們倆，沒有其他人，或者妖，或者鬼。您千萬別誤會……」

　　王先生聽到『或者妖、或者鬼』時，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二黑：「……」

　　江城：「……」

　　一人一妖雙雙看向始作俑者。幹得漂亮。

　　向微大囧：「我……那個……二黑呀，你能把他弄醒不？」

　　二黑妖手一揮，地上的人立馬清醒過來。

　　然而……

　　王先生隻清醒了零點零一秒就又暈了。因爲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對面的大門上方，有一張橫批在飄來飄去。

　　「微微，黑哥哥，還有一張沒完。」二晃著手裡的橫批聲氣地道。

　　向微：「……」

　　二黑：「……」

　　向微扶額：「這回不能怪我。」

　　二黑頭大地仰天長嘆一聲，道：「先把春聯完。」

　　「哦。好。」向微轉著橫批看一眼，問江城：「是在正中間嗎？」

　　江城看著飄在空中的橫批，背脊串起一陣涼意，理解地上的男人爲什麽暈了。

　　冷靜幾秒鐘，江城：「往左邊移一公分。」

　　對聯還飄在原來的位置沒有。

　　「它聽不到我說話嗎？」江城側頭問向微。

　　向微：「二不知道一公分是多……」

　　江城聞言作恍然大悟狀，當即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距離，耐心地說道：「往左邊移這麽多。」

　　「噢！」二開心地應一聲，將橫批左移到大門的正中間。

　　二黑：「嘖。我家主人對我說話時，語氣可從來沒有這麽溫過。你以後千萬別生兒。不然早晚會失寵。」

　　向微：「……」

　　可是聽說兒子的智商隨母親。

　　表示有點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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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春聯後，二黑將王先生走出電梯後的記憶消除，然後把人喚醒。

　　向微和江城手拉手與初次見面的鄰居打招呼：「您好。」

　　「你們好……」王先生站起來，一臉懵地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在地上睡著了？」說完又對江城和向微說：「讓你們看笑話了。」

　　向微江城：「沒有沒有。您新年快樂。」

　　王先生：「謝謝。也祝你們新年快樂。」

　　向微江城：「謝謝您。」

　　向微和江城全程保持兩國領導人會晤式親切友好笑。待目送王先生進門後，才轉回了自個兒家。

　　進門後，向微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我以後再也不在外面使喚妖做苦力了。」

　　二黑：「很高興你能有這種覺悟。」

　　向微：「二，帶你黑哥哥去窗花。」

　　「……」二黑：「你不怕外面的人看到窗花自己窗花？」

　　向微：「高層住戶。無所畏懼。」

　　二黑：「……」

　　有妖們的幫忙，家裡很快就裝飾好了。

　　與此同時，江城也很快準備好了團圓飯。

　　一桌佳肴，兩人兩妖，四副碗筷。

　　待所有員全部落座後，向微開心地舉杯道：「過年啦！」

　　江城被向微臉上的笑容染了，也彎起來，看一眼飄在手旁邊的兩個高腳杯，舉杯道：「微微，二黑，二，新年快樂！」

　　向微：「新年快樂城哥哥！」

　　二黑：「新年快樂主人！

　　「新年快樂——」二突然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江城，一雙溜溜地大眼睛眨眨：「微微，我應該怎麽稱呼他？」

　　向微想了想，道：人界第一帥。

　　「好！」二：「新年快樂，人界第一帥！」

　　二黑：「……那我是什麽？」

　　二：「妖界第一帥！」

　　向微：不錯呀二！

　　一人兩妖聊得很愉快。

　　另外一個看不到妖的人就有點寂寞了。

　　「你們在聊什麽？」寂寞的人界第一帥問。

　　向微轉頭向他，彎一笑，道：「說你長得好看！」

　　「……」江城寵溺地向微的頭：「你也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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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人丁雖不多，團圓飯卻吃得異常熱鬧。

　　到晚上十一點左右時，電視裡放著《春節聯歡晚會》，正好播到馮鞏的小品，兩個小妖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向微靠在江城懷裡，拿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狀態——

　　[微微的微微：恩有你]

　　配圖是吃團圓飯時的自拍。

　　很快有人在這條狀態下評論——

　　梁菲菲：我看到了四雙筷子。還有兩個人是誰？

　　原野：其中一個位置一定是留給我的。哭了。

　　沈夕：新年快樂。

　　毒王大人：多放兩雙筷子，是爲了湊人數顯得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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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微看著衆多評論，隻服毒王大人。

　　笑了笑，向微剛要退出朋友圈，忽然看到秦可媛在這條狀態下點了個贊。

　　秦可媛和原野是微信好友。能夠在的狀態下看到彼此。

　　秦可媛必然知道原野在綫了。

　　向微正猶豫著要不要主跟秦可媛聊一聊原野，秦可媛的信息就先發過來了。

　　[秦小圓子：微微，新年快樂！]

　　[微微的微微：新年快樂！]

　　[秦小圓子：我上次是不是給你多寄了一包特産？我一共買了三包，給你寄了兩包，還有一包是想帶回來送人的，結果卻找不到了。]

　　耶？？？

　　多的那一包不是送給原野的？！

　　完了完了。

　　這下誤會大了。

　　向微皺著眉連嘆三口氣，主承認錯誤——

　　[微微的微微：對不起，多的那一包，被我送人了……]

　　向微暫時沒敢說是送給了原野。

　　[秦小圓子：不用說對不起啦。送了就送了。反正我想送的那個人，他也沒有回來。我只是看到你的朋友圈，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儘管秦可媛不在意，可向微還是到很抱歉。不僅對秦可媛到抱歉，還對原野到抱歉。

　　「哎——」向微嘆一口氣，問江城：「我該怎麽跟原野解釋才好呢？」

　　江城看著愁苦瓜臉的朋友，笑道：「秦可媛在你的朋友圈，能看到什麽？」

　　向微：「我的狀態。」

　　江城：「還有呢？」

　　向微：「我和的共同好友。」

　　江城：「比如……？」

　　向微：「原野。剛才原野評論了我的朋友圈，秦可媛應該看到了。」

　　話一答完，向微忽然反應過來——

　　秦可媛說看到的朋友圈之後，想起了特産的事。

　　而剛才出現在的朋友圈狀態下的、和秦可媛的共同好友，只有原野一人。

　　秦可媛想送特産的那個人，春節沒有回南城。原野也沒有回南城……

　　向微將這一連串的信息全部串起來之後，頓時恍然大悟——「那份特産，秦可媛確實是想送給原野的。以爲原野春節會回國。」

　　江城點頭。

　　「幸好幸好。」向微大鬆一口氣。想不到第一次給好友助攻，就如此驚險。幸好歪打正著了。

　　可是……

　　向微：「原野收到特産之後，爲什麽不聯繫秦可媛呢？」

　　還記得原野收到快遞那天，專程打了一個越洋電話過來痛斥江城『喪盡天良』——寄快遞竟然選到付，害他這個掙扎在貧困綫上的人接下來一周連泡面都吃不起了，然後又拉著江城聊了快一個小時，直到江城開始說英語，他才慘痛地哀嚎一聲掛了電話。

　　如此看來，原野應該是有聯繫秦可媛的時間的。

　　可是爲什麽不呢？

　　向微不解地著江城。

　　江城：「因爲，歸期不可期。」

　　向微聞言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過來。

　　是啊。連原野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國，他又怎麽敢聯繫秦可媛，給希呢？

　　回想起原野那日高興到跳海草舞的樣子，向微不替他到難過，同時又慶幸自己的好運。

　　「城哥哥。」向微依偎在江城懷裡，道：「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江城垂眼看。

　　向微：「想到那些明明相互喜歡卻天各一方的人，覺得自己很幸運。」

　　江城低頭在向微的頭頂落下一個吻：「放心，我們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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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零點時，新年的鐘聲敲響，s城的上空亮起絢麗的五彩煙花。

　　向微拿出爲江城準備的新年禮——一條領帶，笑瞇瞇道：「城哥哥，今年也請多多關照。」

　　江城看著向微手裡的錦盒沉默數秒，然後道：「我忘記給你準備新年禮了。」

　　「沒關係啦。」向微完全不在意：「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有關係。」江城一臉嚴肅：「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我必須給你送一份禮。」

　　向微：「……可是你沒有準備，怎麽送？」

　　江城：「出賣勞力。」

　　下一秒，腦袋還沒轉過彎來的向微就被江城抱回了臥室。

　　二黑手給自家主人的作點個贊，然後朝二招招手：「走，哥哥帶你去樓頂看月亮。」

　　二屁顛屁顛地跟在二黑後：「黑哥哥，爲什麽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去看月亮？」

　　二黑：「因爲主人們每天晚上都要談。」

　　二：「那我們什麽時候談？」

　　「呃……」二黑臉微紅：「等你再長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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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向微看著已經完上半的男朋友，認命地嘆了口氣——

　　新年新套路，防不勝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