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他的臉上都帶著微微的笑意。然而這笑意仿佛是個虛假的殼子,瞧不出半分真實的快樂。
蘇躲在人群里著他,有些無措地揪扯自己腰間的绦。
可能來得不湊巧,即便為季隨帶來了喜訊,對方也不覺得高興。
如果,如果換個時間,把這些事說給他聽,是不是效果更好?
蘇不知道。
……
忙了大半天,晚霞漫天之時,季隨回到家宅。
他的確有了自己的表字,的確也是稱作逐。蘇問他:“是蘇爺爺取的字嗎?還是臨時改的?”
“是臨時更改。”季隨解釋道,“我事先和外祖父商議了下,說這是父親生前為我取的。”
他編了個小小的謊言,聲稱薛景寒早已為他取字,只是把寫有表字的紙藏在了書房暗格里,今日才找到。
蘇宏州不疑有他,欣喜地采納了改字的意見。
從今日起,季隨亦稱季逐。
蘇試探著問:“你不喜歡這個法嗎?”
季隨笑了笑,反問:“為何這麼想?”
“因為你還是不太開心的樣子。”蘇皺著眉頭,不藏不掖地講述自己的心里話,“今天我一直在看你,你就沒有真心笑過。”
“我不是不開心。只是聽到了太多震驚的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罷了。”他抱起蘇,轉道去書房,“外頭冷,進屋烤烤火,你再跟我說說,好麼?”
說說父親的事。
母親的事。
他會盡力相信所說的故事,然后迫自己接。
接他與他們之間是生離而非死別,接他們還活得好好的事實。接這令人歡喜卻又飽含酸的真相。
接自己……依舊被拋棄的現實。
如果蘇得知季隨的想法,定然要氣得跺腳喊,告訴他別想,你本沒被拋棄,只是兩個時空無法自由穿梭。
可在季隨看來,這和拋棄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本是個聰慧的人,然而慧極必傷。在傾聽蘇說話的同時,他敏銳地意識到,大衍過了三年,而蘇所的世界才度過了緩慢的三四天。
這意味著,當季隨老去,另一個世界的父親母親依舊年輕。他們組建的新家庭幸福和樂,唯獨季隨自己葬于地下,泥銷白骨。
這是多麼可悲,多麼令人難過的真相啊。
這一天季隨問了蘇很多事。關于父親,關于母親,關于那個嶄新的家。
他面上并不顯多真實緒,把蘇哄睡以后,才任由的不甘酸苦肆意翻騰。
好在季隨是個很懂得克制的人。
他的不甘,經歷短暫的翻攪之后,也就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看著睡的蘇,季隨手的頭發。在幽藍的夜中,他的目含著淡淡的溫度。
這是他的親人。
真是個好消息啊。
……
季隨并不怨恨任何人。
世事難測,眾生皆苦。
他只是在龐大的命運面前,到了徹底的無奈。
于是他開始寫信。將思念寫文字,裝信封,給蘇。
“你要保存好。”他囑咐道,“如果哪天你回家,能把信帶給他們,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珍而重之地將家信放進懷里,生怕弄丟。
想起另一件事來,急忙辯解道:“上次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去,什麼時候又過來,所以那天晚上才穿著自己的服……我以為打扮來時的模樣,能更容易回家……”
不清楚穿越的條件,晚上睡覺的時候連手串也不敢戴。
不過現在約意識到,所謂的穿越,似乎和自己的打扮并沒有什麼關聯。
季隨溫聲安:“我知道。不是那樣的人。”
蘇松了口氣,又不高興起來:“你怎麼還喊我全名呀。我都改口喊你哥哥了。”
季隨沒有辯解。他的確得親了些,但蘇姓和名同音,本聽不出區別。
蘇很大度:“算啦,我就當你我小名兒了。”
“嗯。”
季隨眼底泛起笑意。
這次蘇在薛宅呆了兩個月時間。季隨把介紹給了蘇宏州,又將穿越一事簡略解釋,告知蘇老爺子那兩人依舊安好。
蘇宏州完全沒有懷疑。
他本來就信玄妙之事,如今年紀大了,見到模樣肖似蘇戚的蘇,立即認定是自己的寶貝外孫。
也幸虧現世的蘇戚和大衍的蘇戚長相相似。
蘇戚幾番穿越的真相,季隨已經從蘇那里得知。他清楚蘇宏州真正的兒早已離世,與薛景寒相的人,收養季隨的人,都是穿越者蘇戚。
這個,薛景寒和蘇戚始終瞞著蘇宏州。
現在季隨決定繼續瞞下去。
誰也不愿傷害一位忠厚善良的老父親。
這期間穆念青攜家帶口回京城探親。蘇見到了赫赫有名的神武大將軍,灑又漂亮的拓跋滟,以及古靈怪的龍雙胞胎。
穆念青與拓跋滟育有兩一子。龍雙子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還有個兒要小一歲。
穆家小兒格糯,總是跟在拓跋滟邊。雙胞胎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完繼承了穆念青的皮猴兒本,一來京城就四搞事,捉弄各家公子小姐,在太學門口裝可憐人玩弄太學生,藏在各個武回家的路上設路障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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