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大兄弟,這倒不必。
姚常思俯視蘇戚,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裝相。”
裝相的蘇戚緩步行至杜衡面前,起眼皮看了看場子里腥又火熱的搏斗景象,笑道:“杜二郎真有興致。”
杜衡沒,坐在椅子里,面目沉地問:“蘇戚,你來干甚?穆念青下獄,怎麼,你要找我出氣?”
“這話說的,我是隨隨便便就手的人嗎?”蘇戚擺手,對后人示意。一位佩劍的年立刻取出鼓囊囊的錢袋,拋進場子里。袋口沒扎,落地時,黃澄澄金燦燦的珠子滾落開來,引起人們陣陣驚呼。
看和數量,這小小一袋,價值已過百金。
赤膊壯漢也顧不上廝殺了,爭著搶著將金珠子納為己有。蘇戚目不斜視,微笑著跟杜衡說話:“我來找你,是因為你做事不地道。有些問題,你我需要好好清算。”
“我不地道?”
杜衡仿佛聽見極好笑的話,面上搐著,幾番掙扎終于大笑出聲。
“我不地道!你蘇戚與穆念青沆瀣一氣,平日里橫行霸道,現在來指責我不地道?誰搶奪玉,又是誰泄憤毆打苦主,害我右眼近盲?若不是天家慈悲,允殘之人出仕,我這輩子都被穆念青毀了!”
蘇戚靜靜看他表演。
論演技,杜氏父子不愧是親,悲慟委屈演得那一個木三分。無論何種場合,控訴時都一定要強調穆念青的過錯,指責穆家氣焰滔天。
話,自然不是說給蘇戚聽的。
百戲樓所有在場之人,才是杜衡的觀眾。如果蘇戚舉止不當,便會得個欺凌罪名,事傳出去,可能連累獄中的穆念青。
現在,一舉一,都在眾人眼中。
這樣才好。
再好不過。
蘇戚上下打量杜衡,視線在蒙布的右眼停留許久,冷冷嗤笑。
“杜衡,你裝什麼傻?”
提高音量:“用石蒙騙我,構陷穆念青,無中生有搬弄是非,你做的這些事,不過是出于嫉恨。”
“嫉恨?”
杜衡用奇妙的眼神看蘇戚,就像在看一個說胡話的瘋子。
“是。”蘇戚抬起手,指了下自己,“你嫉恨我。”
第39章 杜衡,你敢不敢比?
對于蘇戚的說辭,杜衡嗤之以鼻。
“行,我聽你編。編得好了,爺有賞。”
蘇戚面沉靜。由于站著的緣故,看杜衡,約有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憐憫。
“你嫉恨我生來富貴,父親寵,無需看人眼。”
“你嫉恨我過得順遂,又有將軍之子做兄弟。”
“你嫉恨我有副好皮囊,常與人行歡樂事。”
蘇戚每說一句,杜衡的臉就難看一分。
百戲樓里的人哪里看不明白。
杜衡的父親杜安春,任職中尚書。雖為朝廷員,卻本無法與太仆相提并論。
而杜衡,在偌大杜家里,只是個無人看重的庶子。眾多兄弟中,他顯得無足輕重。
這樣的況很常見。
反倒是蘇戚,生下來便尊貴,無兄無弟,亦無長輩欺。生母亡故多年,蘇宏州未娶新人,把所有的關都給了蘇戚。
蘇戚被養紈绔,所以人們總笑他,對他犯下的混賬事津津樂道。
這嘲笑中,又有多艷羨嫉妒,多惋惜慨。
蘇戚說:“你更嫉恨我,與柳如茵姑娘牽扯不清。你想娶,所以視我為敵。”
眾賓嘩然。
今天來百戲樓消遣的客人很多。杜衡追求柳三小姐的事,并不算聞,有些人也知道。
說起這柳三,不正是姚常思的前未婚妻麼,還跟蘇戚有過一段真假難辨的私會傳聞……
許多賓客不由自主扭頭張,在樓上雅座搜尋姚常思的影。
先前提議來百戲樓看角抵戲的人,現在尷尬得無法自,小聲問道:“姚公子,還走麼?”
姚常思冷笑,眼睛始終盯著蘇戚:“走什麼,看戲啊。”
得,生氣了。
當初姚常思退婚,事理得還算妥帖,給足了柳家面子。蘇戚門前自笞,也還了柳三的清白。
但風言風語總不了。
更何況,別人不清楚,跟著姚常思玩的世家子們,對這事兒再明白不過。
蘇戚啊,敢撬墻角的蘇戚,把柳三和姚常思都耍了一遍。
這個厚無恥的家伙,還敢當眾提起柳三的事,簡直欠打。
杜衡也氣,氣得差點兒把靠椅扶手撅折。
“給自己長臉,你算什麼,值得我嫉恨?我娶不娶柳三,與你有何干系!”
“沒關系嗎……”
蘇戚嘆口氣,緩緩發問:“既然沒關系,為何故意用劣等石料偽作烏山玉,騙我買?明知我玉,要尋一塊好料贈與柳三小姐。”
杜衡張就罵:“你胡扯……”
蘇戚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說:“你吊足了我的胃口,又裝作不肯賣。穆念青惦記著這事,跟你高價買玉,來換我開心。你收了錢,如何又坑害他?當時我惹怒柳家,害得姚常思退婚,于你已經沒有阻礙。可你還嫉恨我,連我的摯友,你也不放過。”
“全是扯謊……”
“你從來看不慣我,看不慣我們。你自己活在泥沼里,偏生見不得別人過得好,長得比你高。一開始我買玉,你故意作梗,是為我添堵;后來我毀掉了柳三小姐的婚事,你剛好可以趁虛而,與柳家結親;你一步步往上爬,還不忘算計,假借玉托詞構陷我們,為自己拓寬仕途。杜衡,你做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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