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個的……都不能好好走正門嗎？

蘇戚嘆口氣，心想沒什麼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想起來，剛收到的玉，似乎被秦柏舟順手拿走了。

就這麼……拿走了？

什麼人啊！

蘇戚手指猛然收，生生掰斷了紅木桌角。

第二天用過午飯，應約出府，與秦柏舟面。春日正好，燦爛，秦柏舟換下了服，依舊穿一深深淺淺的黑，與周圍環境格格不。

“時間尚早，我們走慢些。聽聞你喜歡玉石，路上有幾家不錯的鋪子，遇見了可以慢慢挑。”

秦柏舟如是說。

蘇戚心里忖度著怎麼和秦柏舟開口要玉，也沒在意他的提議。

兩人同行，一路無事。蘇戚雖然出名，但旁邊站著個秦柏舟，沒人敢靠近。更何況，他倆后不遠，還跟著七八個廷尉署的帶刀護衛。途經之，殺氣四溢，清場效果極好。

雪晴得了吩咐，也沒敢離太近，只能遠遠守著蘇戚，張得渾是汗。

誰能告訴他，為啥爺會和秦大人一起逛街啊！

太驚悚了好麼！

到驚嚇的不止是他。蘇戚與秦柏舟逛街的時候，途經許多茶樓酒肆。有個喝得面酡紅的錦青年趴在窗邊，出半個子氣，恰巧瞟見蘇戚和秦柏舟并行的背影。

……什麼玩意兒？

他用力眼睛，仔細去，片刻之后抖著嗓子開了口。

“常思公子……我好像瞧見蘇戚和秦廷尉在一起……逛店？”

里間的熱鬧戛然而止。只聽啪嚓一聲，正買醉的姚常思碎了手中上好的細瓷酒杯。

第16章 山寺雨，畫中仙

顛倒寺在京城南郊，坐擁半山桃林。每逢春夏之際，白的桃花綻開如煙霞，招引無數男上山賞景。

蘇戚事先做了點功課，原以為會遇到人頭攢的熱鬧景況，結果山路上冷冷清清，基本沒瞧見幾個活人。

“封山了？”

問。

秦柏舟語氣平靜：“不用封。知道我要來，其他人就不來了。”

蘇戚角搐，不知該夸秦柏舟威名赫赫，還是笑他形同瘟疫，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沿著蜿蜒山路向上走，目皆是燦爛繁盛的桃花。秦柏舟不聲不響跟在側，像片黑的影子。

這一路上，他們彼此很談。秦柏舟人冷冰冰的，說話也僵得如同背書。蘇戚偶爾想把話題轉到玉上來，秦柏舟就閉沉默，渾氣溫明顯降低。

順走別人的東西，還擺臉子，為廷尉合適嗎？

蘇戚氣不起來，甚至有點想笑。外人眼中的活閻羅，格怎麼看怎麼稚，活像鬧脾氣的孩子。

他們來到顛倒寺，秦柏舟拿起簽筒，剛想對蘇戚說點什麼，見對方神淡淡，便住了口。

“寺院后面的桃花開得好，我帶你去。”

他換了話頭，抬腳就走。蘇戚跟著穿過偏殿，即將踏出寺廟后門時，天空一陣轟鳴，暴雨驟然而至。噼里啪啦的雨滴砸下來，將滿樹繁花撕扯得殘破不堪。紅的潔白的花瓣落在泥水地里，很快失去了。

蘇戚站在門口，被冷氣吹得打了個哆嗦。秦柏舟轉過頭來，看見眉眼染著氣，雙手蜷在邊呵氣，整個人顯得疏離又冷清。

他垂在袖間的手抬了抬，又很快收回去。

“你等下。”

秦柏舟轉回到寺院，沒于回廊之中。蘇戚不知所謂，站著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人來。門靠墻擺著幾把供香客使用的油傘，隨手拎了一把，見雨勢消退，就撐著傘慢慢往外走。

后山的路也是下山的路。蘇戚踩著泥水和花瓣，在濛濛雨霧中行走，耳聽得山間雀鳥長，別有一番趣味。

只想隨便逛逛，沒曾想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座殘破草亭。半邊頂蓋不遮雨，亭中石桌作棋盤。一位青男子獨坐桌前，手持黑子，良久不。

他似乎已經下了很久的棋。從蘇戚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的長發與衫。桃花從額前飄落，過高鼻梁，悄無聲息躺在棋盤上，又被一只優修長的手輕輕拂去。

只是一個側影，便已如畫中仙。

蘇戚走到亭前，目掃過棋盤，心思微。這殘局棋譜，和鄰居老爺子學過。很難，也易解。

傾側傘面，替對方遮住飄灑雨，輕聲說話。

“東五南十一，置子。”

干凈的嗓音，攜帶著的雨氣，落進薛景寒的耳中。

啪。

黑子順勢落下，僵持不定的棋局瞬解。

薛景寒站起來，滿襟桃花垂落腳邊。他側過臉，向亭外之人道了聲謝。傘面遮住了彼此的視線，蘇戚只看得到他高大的形，以及完的下頜線條。

旋轉傘柄，于朦朧雨霧中，看清了薛景寒的臉。

天人之姿。

蘇戚腦海中只剩這四個字。

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能長得這般好看。沒有言語能勾勒，也無贊可匹配。尤其是他那雙冰雪初融的眼睛，里面藏著墨山水，春風秋寒。

也許是蘇戚的注視太明顯，在漫長的沉默中，薛景寒逐漸擰起了眉心。

雨，不知何時停了。雪晴的呼喚聲遠遠飄來，打破了奇妙的安靜氣氛。他是來尋人的，抱著傘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在蘇戚后喊了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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