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不用猜也知曉這幾日應當都是眼前的胡大夫在照看他,事無巨細,也周全。
“小五,外面在做粥,替將軍拿些粥來吧。既然醒了,盡早恢復力。”胡大夫囑咐一聲,小五當即應聲,撒就下了馬車。
薛超方才去煎藥去了,小五一下馬車,馬車中就剩了胡大夫一人。
正好在上藥,眼下傷口未愈,還是會有疼痛,但眼下傷口好了很多,沈辭又意識清醒,眼下上藥比早前容易多了。
胡大夫知曉他忍著痛,便同他說話轉移注意,“將軍,老朽姓胡,是主家托老朽照顧將軍的。”
他口中的主家是陳翎,沈辭溫聲,“多謝了,胡大夫。”
他知曉自己傷什麼模樣,放在軍中,軍醫也頭疼。
胡大夫醫很好,且細心負責,否則他眼下一定不是這幅模樣。
胡大夫嘆道,“將軍客氣了,主家再三囑咐,既然答應了主家,如何都要將將軍治好。將軍接連昏迷三日,中途小五和薛超有喂將軍流食,但子肯定虛弱,不比早前,這是正常的,將軍不用擔心,慢慢來。雖然沒有傷筋骨,但子吃不消,這一段都要好好將養著,怕是要養上三兩月才好……”
沈辭應好。
久在邊關,多多會傷,傷得重的時候也有,他心中清楚。
胡大夫又道,“將軍這一傷,并非都是新傷,有些時候了,老朽聽主家說將軍是在邊關戍守,這一傷,便一鐵骨錚錚。”
沈辭應答,“胡大夫過譽,邊關將士都一樣。”
胡大夫知曉他謙遜。
正好,馬車外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聲聲氣,“是沈叔叔醒了嗎?”
阿念……
沈辭轉眸,也正好胡大夫這包扎好,“將軍休息,老朽去看看薛超那的藥好了否。”
“有勞胡大夫。”沈辭話音剛落,又聽小五在馬車外朝阿念道,“將軍在上藥,眼下進去怕打擾大夫,等上好了再去吧……”
正好胡大夫起簾櫳下了馬車,阿念眼前一亮,“好啦!”
小五輕嘆一聲,沒攔住,阿念爬上了馬車。
阿念邊是有敬平王的侍衛跟著的,侍衛見阿念上了馬車,知曉沈將軍在養生,也不好,只得看向小五。
小五撓了撓頭,心中唏噓一聲,還是跟了上去。
虧得跟了上去,小殿下了馬車就往將軍上撲!
小五心驚膽,就小殿下這一撲,還不得把將軍給撲零碎了,辛虧小五在最后一刻抓住,也心有余悸,“殿下,將軍有傷,不能這麼撲!”
阿念眨了眨眼睛,仿佛才想起。
剛才是太激了,阿念眼中歉意,沈辭眸間都是溫和笑意,“沒事。”
小五嘆息。
沈辭朝他道,“我同殿下一,出去吧。”
小五半是遲疑,半下了馬車,將軍的話還是要聽的。
阿念一雙清澈的眼睛仰首看他,“沈叔叔,你好了嗎?”
沈辭微笑,“好了。”
阿念又湊近些,“那你能抱我嗎?”
沈辭笑了笑,溫和而認真朝他道,“傷口還沒愈合,抱殿下需要用力氣,大夫不讓,等隔兩日?”
阿念懂事點頭,但眸間也難掩失,“爹不在,大卜在忙,念念才想沈叔叔抱的……”
沈辭微怔,看著阿念的眼睛,似是進心底,沈辭手,“來。”
阿念嘟,“不可以。”
沈辭笑,“輕輕地,你別彈。”
阿念也笑,上前坐在他懷里。
躺了好幾日,沈辭原本也是靠坐在馬車一角的,眼下阿念到懷中,他雙臂抱他的時候,肩頭有些疼,他也約覺到滲了,但是應當不多,沈辭沒在意。
阿念在他懷中笑著看他。
他輕聲問道,“男子漢有沒有勇敢?”
阿念點頭,“有勇敢!一直勇敢!”
只是說到這里,仿佛又覺得說謊了,趕補充道,“就是看到沈叔叔傷的時候,沒有勇敢,哭鼻子了,但是,爹也在哭……”
沈辭微怔,似是阿念的一句話,連帶著腦海中模糊的印象。
——沈自安,你混蛋……
他愣住。
——自安,別怕,是大夫在理傷口。你忍著,盡量別。
沈辭心中砰砰跳著,好似腦海中的記憶越發清晰,胡大夫給他清理傷口,上藥,他疼得掙扎,是陳翎同他說話,也手上他臉頰……
沈辭指尖微。
——阿翎……
他一直半昏迷,后來眼眸半怔著,似是無神,又似是有神,一直看著,但其實,那時候他的記憶一直是斷斷續續的。
就似一個一個點,忽然有意識,又忽然沒意識,好些部分都是空白的,但又有好些部分都很清晰,但他記得他目一直看著。
半夢半醒時,肩上那個窟窿的劇痛傳來,他渾渾噩噩咬牙關,一聲悶哼,卻覺得齒間的溫,那時候他咬住的,是陳翎的手臂……
沈辭掌心攥,眸間些許氤氳。
“阿翎呢?”沈辭不由問。
阿念搖頭,“爹不在……”
“他去哪里了?”沈辭心底似綴了一塊沉石一般,阿念再次搖頭,只說,“爹說有事要離開,讓我跟著大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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