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濡了一片。
就像命運的疾風驟雨從未停歇,不知如何回應。
後悔。
為了逃離骯髒到不堪目的人生,放棄了一切。後悔過嗎……
有過的。
懷著kelly七個月,獨自駕車到皮利角國家公園,全球首個暗夜星空保護區。
夜幕降臨,見到了數百萬顆星星高懸,還有他口中的“銀河中心”。
隔壁的營區,剛巧幾個華人學生在烤篝火。
人到這樣的境下,會產生自然而然的。木頭被燒得劈啪作響,有人哼起不出名字的歌。
“我們沒有什麽不同,天黑時仰同一片星空。”
高倍遠鏡裏,銀河中心近在咫尺,悠遠、波瀾詭譎。
周初檸苦笑。
真的沒有不同嗎?
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怎麽會在同一片星空下。
的黑夜,是裴遲的白天。他們永遠不會在同一片星空下了。
無法抑製巨大的悲傷,在無人看見的黑夜裏,泣不聲。
好像後悔了。
忍不住想起從前在翠湖灣的日子。雖然比煙火還短暫,但也是這二十幾年人生裏,為數不多的快樂。
想回去了。哪怕要承水退去後的孤獨,像沈秋嫦一樣歇斯底裏的度過後半生,也想試試了。
但脆弱也僅僅是一瞬。
不再是一個人了。想飲鴆止,寶寶呢?
讓寶寶活在家庭矛盾的影下,為第二個,像自己一樣的怪嗎?
--
來電鈴聲驟然響起。
周初檸回過神,推他,“我要接電話。”
裴遲直起,把手機丟給,目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妹妹,你今天還回來嗎?”
“回的。”
“我的寶貝外甥,要聽到媽媽的聲音才肯睡覺。我講了三四個故事了,沒見困啊……”
限時人類崽驗卡,周聞叡樂在其中,喋喋不休講了一大段後,才注意到電話這頭的沉默。
他意味深長的“哦~”了聲,“跟你哥在一起呢?那不回也沒事,家裏有我呢。”
“嗯。”周初檸繞到臺去接,“你把電話給kelly。”
過了會,小音傳過來,“媽媽……”
周初檸開了窗戶,讓稀薄的風吹散低落緒,“寶寶,還不困嗎?”
“困的……想等媽媽。”
心髒酸一片,說,“寶寶先睡,醒來就能看見媽媽了。”
“……真的?”
“嗯。真的。”
掛了電話,掉眼淚,走回客廳。
裴遲逆著坐在原,手上了沒點燃的煙。對茶幾上的絨盒子,輕揚下。
“送你的。”
“……”周初檸錯愕,隨即回絕,“我不要。”
從賓客談中,約知道這是他母親的。裴遲拍下這顆鑽,大抵是為此。
煙在手中被他兩截。
他抬頭看,目矜冷無溫,“他能給你的,我也能。”
不想持續在這個莫須有的話題上,周初檸移開視線,“……我們不要再見了。”
去臺的時候太急,沒有穿鞋。
高跟鞋掉落在裴遲腳邊,周初檸心煩意,彎腰去撿,倏地腳下一陣吃痛。
“嘶——”
碎玻璃紮進腳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痛得蹲下了。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
眼淚簌簌往下掉,克製的緒終於被擊潰,“今天,本不是為了平息流言,才讓我來的,對嗎?”
倏地抬起頭,直視他,“為什麽要這樣……兩年前你說好放過我,你的承諾呢?不作數了嗎?”
話音未落,膝彎下方被一隻手掌有力勾起,突然的騰空讓害怕,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
裴遲盯著哭紅的眼睛,垂下的眸深濃不見底,“是。我不想放過你了。”
“……”
他語氣惡劣、又理所當然。周初檸半晌說不出話。
將人抱到臥室,幾分鍾後,客房服務送來藥箱。
裴遲抬高的,放到自己上。
夾出碎玻璃,上藥。
痛到難以忍,周初檸推他,“下手這麽重,是在報複我嗎!”
氣的神態和以前沒有半分區別。裴遲作微頓,輕嗤,“你不值得被報複麽。”
周初檸不說話了。
過了會,說,“幫我去開間房吧,我明天再回去。”
腳沒辦法走路,深夜回去會吵醒寶寶。
頭頂視線垂下來,在臉上微凝。
致漂亮的臉,垂落的睫輕,看上去總顯得很乖。
但也隻是看上去。
膽子比誰都大。什麽事都敢做。
裴遲:“不去。”
周初檸:“……”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眼底一片漠然,“你睡這裏,我去客廳。”
洗漱完,裴遲已經離開了臥室。周初檸躺到床上,想到他還在外麵,睡意全無。
熬了幾個小時沒睡,趿著棉拖,一瘸一拐去客廳倒水。
地麵的燈帶亮著。
裴遲橫躺在沙發上,因為長度不夠,又搭到了扶手上。
他闔著眼,纖長濃的睫在臉上投下影,呼吸勻緩,像是睡了。
周初檸清楚記得,兩年前,離開那晚。
裴遲絕地抱著,因為用力,肩上腥氣四溢。他本不該那個時候出院的。
很鬼使神差的心思。
為了不到腳上的傷,腳後跟踮著,很慢、又放輕了靜,朝沙發走過去。
暗黑的睡睡,襯出更清雋細致的臉。
解開了他一顆扣子。
把門襟略略打開,視線落點一眼看到肩膀的傷口。鋼釘紮過的傷口。
沉屙舊疾已經完全長實,哺出新。隻是疤痕凸起,和周圍皮不在一個橫截麵。
下意識手,到那條疤痕。
……
然後手腕就被住了。
和一道漠然沉鬱的目對上,周初檸嚇得險些出來。
“做什麽。”
“我……”想回去,被得更。
“你也是這樣勾引賀斯煬的麽。”他譏嘲。
周初檸自知理虧,不再掙紮,擺出一副隨你怎麽說,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深夜的客廳很安靜,靜到連外麵的風聲都躲了起來。
裴遲神一點點凝滯,強而有力的手臂將一把攬過來,迫使靠近。
他仰靠著,因為被扯開了睡,出前結實但不誇張的,荷爾蒙氣息鋪天蓋地侵。
“你幹嘛呀!”周初檸臉紅了一片。
“賀棠兩家聯姻勢在必行,賀斯煬縱使想把你養在外麵,將來被棠家人知道,也不會善罷甘休。”
清雋英俊的臉驟然放大,語調漫不經心,好像隻是隨意一提。
“跟誰不是跟。”
“大小姐,你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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