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京會所頂樓的私人包廂。
陳慎推門進去時,酒局剛剛散場,大理石桌麵幾個空酒瓶橫七豎八道倒著。
“何瑜說你最近忙得電話都不回,應酬這麽多?”
昏黃線下,裴遲閉眼仰靠在沙發上,手指著山。
他不鹹不淡的“嗯”了聲,“東西帶了麽。”
陳慎走到他邊坐下,從包裏拿出文件放到桌上。
“周小姐知道你要更改協議容嗎?”
裴遲沒說話,但沉默也代表了答案。給陳慎倒了半杯酒,推過去:“好像玩夠了。”
周初檸向來沒有耐心。對婚姻的新鮮、好奇心也是有時效的。
在他說完“繼續就好”後,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大小姐似乎都沒有要“繼續”的意思。
就是這樣,喜歡和厭惡都清清楚楚放在臉上,明到讓人無法忽略。
陳慎愣了下,不知道怎麽解讀“玩夠了”這三個字。
幾天前,他接到裴遲的電話,要求更改婚前協議的容。
“你……”
他差點就把“你腦子沒病吧”幾個字口而出。下巨大震驚後,他才說:“你要現在就做權轉讓?周小姐要求的嗎?”
“我要求的。三年後再給和現在沒有區別。”
“怎麽會沒有區別?”出於職業敏,陳慎必須提醒他,“上一份婚前協議清楚寫明,權轉讓的生效日,是三年後你們離婚的次日。一旦更改……”
一旦更改,周初檸隨時都可以帶著錢離開他。
以全A的績考斯坦福,畢業時更是全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法律碩士,陳慎的律師事務所卻隻為何瑜兩姐弟服務。
這幾年,經了他手的所有合同裏麵,唯獨這一份,最匪夷所思。幾乎要賠進去他整個職業生涯的名聲。
裴遲和何瑜不同,更多時候,陳慎都覺得他像一個沒有緒的人。
他優秀、冷酷。在何瑜行事不定時,又常充當兄長的角。
生意場上遊刃有餘,送到麵前的酒,要不要喝全憑他一念之間。
但今天他上的酒味似乎有些重了。
陳慎沒有見過周初檸,這一刻他真的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這朵高嶺之花被“騙財又騙”。
“銀塵給,你要回去幫何瑜嗎?”
裴遲把文件翻開:“等我先幫找到職業經理人。剩餘的事再說。”
從襯衫口袋裏拿出筆,他拔了筆帽,翻到最後一頁時,被陳慎攔了攔。
“裴遲,現在清醒麽。”他笑著,“作為律師,我有義務告訴你,不清醒時簽的名,不作數。”
涼淡的眼神掃過去,“你覺得我像喝醉麽。”
……怎麽不像。哪個清醒的人會簽這種協議。
陳慎沒說話。看他簽完字後,把協議合上,“隻要周小姐也簽名,權轉讓即時生效。至於你們的婚姻,無論結婚離婚,都與這件事無關了。”
“需要我替你向何瑜保嗎?”他問。
清雋的眉眼在酒作用下看不清緒,裴遲聲音泛著冷意:“不用。”
銀塵名下的權在他手裏,何瑜就算知道也改變不了分毫。他不過是將三年後的事提前了。
陳慎自顧自說了會兒話,最後一杯酒喝完後,裴遲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沒有。
他推了推他:“讓周小姐來接你?”
--
洗過澡,周初檸坐在電腦前,正翻看郵箱裏許園發來的郵件,接到了陌生電話。
“周小姐,來接一下你不省人事的老公。”
周初檸險些以為是詐騙電話。看了眼歸屬地是申城的號碼,“你哪位。”
“陳慎。”
二十分鍾後,開車到了藍京。陳慎發來了一個VIP包廂號,推門進去時,安靜得出奇。
桌上、地上的狼藉昭示著這裏曾經的熱鬧。酒味讓周初檸胃裏難,捂著鼻子往裏走,走到靠在單人沙發上的那個人邊。
察覺到靜,裴遲睜了眼。
“回家了。”居高臨下看他,聲音清冷。
周初檸穿了很多,跟以前漂亮活罪的樣子不一樣,很乖的套上了羽絨服。裴遲手抓的指尖,“外麵很冷嗎?”
向來沉默疏離的人,因為醉意,語調平白染上低落。
不知道這種低落的來源。懷孕讓分外敏,有些懷疑是因為最近常拒絕他在床上的示好,而引發的一係列蝴蝶效應。
畢竟他們之間除了這些,什麽都不剩。
周初檸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並沒有醉到回不了家,到需要來接的程度。
想將指尖離,但裴遲抓得很。有些煩躁地說:“不知道,開車來的。”
從地庫到另一個地庫,確實不知道外麵的溫度。
的疏冷像一把刀,裴遲帶著稀薄笑意,迎著刀鋒,直起抱。
沒花什麽力氣,所以也很容易被掙開了。
“做什麽?”很警惕。
喝過酒,他原地晃了兩下。目寡淡、平靜:“就抱一下,什麽都沒想做。”
周初檸轉朝門外走,“回家吧,我有點困。”
協議堂而皇之放在桌上,並沒有看到。
換種說法,對他的一切,似乎在一夕之間都失去了興趣。
走了幾步,站在門口回頭靜靜看他。神漠然。
裴遲拎起桌上的文件袋,走過去幫拉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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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坐上周初檸開的車。
從不急剎、沒有突然地轟油門。二十分鍾車程,開得平穩、耐心,與總是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行事風格很不一樣。
夜過窗戶,除了胎過地麵的聲音,車裏一切安靜。因為各懷心事,誰也沒說話。
裴遲突然覺得自己從沒真正了解過。
看似三心二意,不夠堅韌的生,洗發水的味道六年都沒有換過。為了權進婚姻,卻對公司的事沒有表現出毫關心。
他已經不知道周初檸到底想要什麽。
把車停穩在車位上,下車前,生轉頭問他:“下周幾去德國。”
裴遲說:“下周二。”
周初檸若有所思,地下室昏暗、冷白的線打在臉上,將的沉默和不在乎放得格外大。
“知道了。”說。
這些天查閱過資料,人流的最佳時間是六到十周。如果裴遲下周走,那時間是足夠的。
安霏抬頭,那雙愛笑的眼,已經很少笑了,此時充斥著淚水。她手拿水果刀,而刀尖卻對著自己的臉,刀沒入肉中血流不止。曾經絕色的容顏,一瞬間,支離破碎。這樣,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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