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遲掛了電話,才緩緩踱步過去。
“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
餐廳離翠湖灣很近,兩人一起散步回家。裴遲拉著的手,塞進了外套口袋。
看臉上總帶著笑,他低頭詢問:“這麽高興?”
“難得敲了許園一次竹杠。”周初檸說。
“材料商聯係了方琮,說你們取消合作了。”他看著側那張白皙的臉,聲音低沉:“他們家的環保材料是國一流的。”
周初檸抬頭看他:“可是何總已經提出了異議。”
不想替何瑜瞞著,更不想裝清高,有捷徑誰不想走?
可眼下何瑜是這個項目最大的投資商,產生了質疑,問題就必須解決。
更何況也不想給裴遲找麻煩。
“上回何總說我們這算作弊,我想了下,也算有點嫌疑吧。這個價格是何氏的年框底價,在外麵無論如何也拿不到。如果你私下給我,對別人來說確實不公平。”
裴遲停了腳步,皺眉:“我的資源就是你的,不必分這麽清楚。”
通往翠湖灣的小徑,兩邊的梧桐隻剩禿禿的樹幹,不論來年這條路會怎樣鬱鬱蔥蔥,此刻的蕭條眼可見。
周初檸安靜看了他一會兒。
有人兜底的覺確實不錯。放任自己信任他、依靠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太容易了。
但兩年多過後呢?
收回視線,笑意七零八落:“就算是真夫妻還有婚前財產呢,怎麽就不用分清楚了。”
複雜的目落在這張漂亮、冰冷的臉上,裴遲一時沒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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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審最後一,為公平起見,銀塵企宣部提議請幾個常任董事,一同參與票選。
方琮把企宣部的提議上報,裴遲淡聲道:“那幾個老頑固懂什麽。”
“他們確實不懂。但近來董事會總有傳言,您即將卸任執董的位置。他們不放心,幾次對總經辦旁敲側擊了。如果新產品發布的當口,負麵消息傳得更廣,對您對公司……”
季閱的建議,正好讓他們來現場看看,吃顆定心丸。
裴遲聽後,往方琮的方向一瞥:“哪來傳出的謠言?”
“也沒有什麽的。董事會雖然總唱反調,您要哪天真走了,他們也會慌神。”
方琮並不知道協議的事,也覺得這種說法本就無稽之談。
終審裴遲沒有參與,周初檸也沒有到場。
商業競標從來談不上絕對公平,每一支團隊背後都有自己的“靠山”。
好比飛雁,這些年給周元晟塞足了好,才將銀塵的獨家拍攝權,牢牢壟斷在自己手裏。
但這回,這個“靠山”也不頂用了。
競標結束,許園團隊以最高票數通過終審。散場後需要去頂層簽約,許園一邊和賀斯煬站在電梯間等,一邊給周初檸打電話:“初檸,我們選上了誒!今天評審竟然……”
話音未落,一張討人厭的臉攔住了他們去路。
“喲。裴遲那位新婚太太今天沒來嗎?怎麽派你們倆上陣。”
飛雁在競標會上慘淡落敗,排名倒數第二,林響作為團隊主攝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早前看到銀塵發出的公告,他才知道為什麽周初檸敢這麽拽。
原來背後的人是裴遲。
“對付你,我倆出馬就夠了。”許園說。
賀斯煬還沒搞清狀況,上次林響找茬時他剛好不在。他雙手抱,一雙桃花眼瞇著:“什麽來路?”
許園說:“手下敗將,不必認識。”
一唱一和落在林響耳中。他眼神一沉,隨即嗤之以鼻:“靠著帶關係拿到的合同,你們還真有臉得瑟!裴遲為你們大開先例,往後誰還敢隨便參與銀塵的競標,反正全是做戲嘛。”
這話說得就有些狗急跳牆了。
投票是現場評審加董事會幾個員出的,裴遲本連投標現場都沒踏足過。
一盆髒水,就這麽水靈靈地潑了過來。
許園氣得臉發白,才想起手上電話還沒掛,趕掐斷扔進包裏:“什麽帶關係,你放幹淨點!”
“周初檸當年就三下兩下勾引了江平徵,回國後遇到更有利用價值的,頭也不回把人甩了。嘖嘖,裝得多清純似的。這什麽?好像不帶關係啊……”林響笑得沒臉沒皮,“我看床上關係更切。”
“裴總。”
賀斯煬突然出聲,向電梯方向打了個招呼。
林響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裴遲領著一眾董事站在電梯裏。
他西裝筆,五廓危肅、分明,在電梯間頂燈照下,眸淡得出奇。
單手在西口袋,等電梯門完全打開,他才邁開步子往外走,後麵幾個董事也魚貫而出。
走到林響麵前,停住了。
裴遲問他:“聊什麽,這麽熱鬧。”
平和低沉的語調聽不出喜怒,就像一個上司偶爾也想參與下屬的對話,會刻意擺出溫和、好說話的姿態。
但現場應該沒人蠢到認為裴遲好說話。
林響咽了口唾沫,說:“裴總,我跟他們開玩笑的。”
後幾個董事都清楚周初檸的份,別說一個小小項目,就是再多,這位銀塵的嫡公主也得起。
走正規流程競標,已經給足其他人臉麵了。
林響的靠山是周元晟。此刻他投去求救的眼神,對方本連接都不接,直接移開了視線。
周初檸再沒實權也是周家人,哪得到這種不流的癟三背後詆毀。
氣氛一時有些靜止。
林響見大勢已去,反正項目也落不到他頭上了,幹脆說:“裴總,您要照顧周初檸,也不該拿這麽大的案子給,這傳出去,別人都會說閑話……”
裴遲眼皮微掀,周清貴疏遠到不可接近:“別說沒有。就算我真想給周初檸特殊照顧……”
目中冷刺眼。
“是我太太,有何不可?”
絕對權力會浸潤出野心,但裴遲的漠然和高傲卻是天,並且在卑劣的下位者麵前,已經毫沒有掩飾的必要。
林響沒想到他公眾場合就敢放話徇私,有點繃不住:
“話不能這麽說,咱們這幾年合作這麽順利,我們飛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怎麽能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呢?再說咱們這個每年都……”
生怕他說出點什麽,周元晟漲紅了臉,連咳了幾聲暗示他閉。
飛雁每年上供的錢都進了他的腰包,他清楚,裴遲也清楚。
但,在大庭廣眾下被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給了方琮一個眼神,不多時,就有保安上來把人請走。
讓後的董事先進會議室,裴遲走到還在發呆的許園麵前,問:“今天沒來?”
上次晚上因為撤換供應商的事,兩人有點不愉快,今天早上周初檸出門,也全然沒提不參與終審。
許園沒怎麽和裴遲有過正麵對話。隻在旁人口中聽說過他的出、冷酷,然後這樣的人又了自己朋友的丈夫。
愣了會,才反應過來這個“”是誰。
剛要說話,一邊的賀斯煬接過話茬:“周老師今天有點忙,在準備回瑞士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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