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冷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簡輕語迷茫地抬頭，和陸遠對視後輕輕了一口氣：“肚子疼。”

    “好端端的，為何會肚子疼？”陸遠不悅。

    簡輕語咬住下, 不好意思說自己癸水來了。日子總是不穩, 這陣子又驚懼太多，算起來已經將近兩個月沒來了，這幾日一直焦躁煩悶, 腰也總酸，可一直沒往那方麵想, 這會兒突然疼了，才意識到是月事。

    “說話。”陸遠見不肯說話，還以為在跟自己置氣，便愈發不悅。

    簡輕語無助地看他一眼，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好半天隻是虛弱開口：“能將我的行李給我嗎？”

    搬到客房時沒拿行李，行李中有之前買的月事帶, 不好意思跟個大男人提月事，隻想自己解決。

    然而這麽想，陸遠卻不這麽想，見一個字都不肯說，還跟自己討要行李，當即皺起了眉頭：“簡喃喃,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有點不舒服, 需要行李。”簡輕語緩慢地站起來，眼前卻陣陣發黑, 腳下也有些不穩。

    陸遠見形晃了晃，便下意識扶住了的腰, 簡輕語靠在他上後頓時鬆一口氣，試著與他解釋：“我、我這是子都會有的病癥，你且將行李拿給我，裏頭有我要用的東西。”

    陸遠頓了頓，恍然：“你癸水來了？”

    “……你還知道癸水？”簡輕語愣了一下。

    陸遠冷眼睨：“我又不傻。”他早幾年時常出後宮，人堆兒裏的事聽多了，還有什麽不懂的，隻不過他沒見來過癸水，一時沒往那方麵想，見遮遮掩掩好半天，才勉強明白過來。

    簡輕語無言，臉頰卻愈發紅了。

    陸遠見狀冷嘲：“睡都睡過多次了，還會為這種事害臊？”

    他語氣太過正常，襯得方才是有些小家子氣了，簡輕語咳了一聲，虛弱地倚進他懷裏：“……我好疼呀，你別跟我說話。”

    “我還未原諒你，上來。”陸遠冷冰冰。

    簡輕語怵了一下，下意識想站好了，可察覺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不鬆反，心裏便有了推測，於是他得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好痛。”

    這句話倒不是作假，此刻小腹絞痛得厲害，也是撐著一口氣在同陸遠說話，語氣裏都著一虛弱。

    陸遠自然也聽了出來，因此沒同廢話，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大步朝寢房去了。簡輕語本來覺得請他幫忙拿行李都是奢，結果一看他直接帶自己回了寢房，當即高興得顧不上疼了。

    “你原諒我了？”

    “閉。”

    哦，看來還沒有。但簡輕語還是高興，一邊死死按著疼的小腹，一邊有氣無力地絮叨：“培之，我這幾日一個人睡，真的好想你呀，好幾次都想跑來找你，可是又覺得沒臉見你，我真的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誤會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不疼了？”陸遠冷眼。

    簡輕語頓了一下：“疼。”

    “那還這麽多話。”陸遠瞇起長眸。

    簡輕語扯了一下角：“我隻是想跟你道歉。”

    “早做什麽去了？”陸遠反問。

    簡輕語小心翼翼：“早前怕你生我的氣，怕你厭棄我了，現在……現在覺得你或許還未厭棄我。”

    也覺得奇怪，明知纏著他撒賣癡裝可憐，才是盡快緩和關係的唯一法子，可隻要一想到自己誤會了人家，還將人家賣了一千兩銀子，就驀地生出了恥心，徹底沒了勇氣靠近。

    現在一想太不應該了，不該為了恥心逃避這麽久，萬一真被他厭棄，就徹底得不償失了。簡輕語想到這裏，忍不住又說了句對不起。

    陸遠沉默地看一眼，轉去行李中拿了一套換洗，又找出了月事帶一並拿給。簡輕語乖乖接過，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是不是還要生我的氣？”

    “是。”

    “不肯原諒我了嗎？”

    “嗯。”

    “那你會丟下我獨自去京都嗎？”簡輕語心裏忐忑，卻還是問了出來。

    陸遠這次不說話了。

    簡輕語大氣都不敢出，握了手裏的裳一不。

    不知過了多久，陸遠涼涼開口：“你是我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即便我對你厭棄了，也不可能丟下你。”

    簡輕語愣了愣，突然豁然開朗：“也是，若你厭棄我了，大可以將我當個丫鬟帶著，丟掉也太可惜了。”

    陸遠冷嗤一聲，沒有反駁的話，眉眼卻緩和許多。

    簡輕語頓時高興了：“你不丟下我就好了，培之我太高興了唔……”

    沒開心多久，肚子又開始疼了，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皺的，卻還是對著陸遠堅強地出一微笑。看著臉上的笑，陸遠驀地想起那晚心中恐懼萬分，卻還假笑著討好自己的模樣，本來還算不錯的心頓時又沉了下去。

    簡輕語察覺到他心不妙，頓時張起來：“你怎麽了？”

    陸遠靜靜地看著，漆黑的眼眸沒有半點緒，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即便隻是凝視也後背發涼。

    就在愈發張時，聽到陸遠淡淡開口：“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給你一萬兩銀子，再放你自由，從此天高海闊，你要做什麽都可以，二是跟著我，這輩子都隻是跟著我，做丫鬟做侍妾做隨從，我去哪你便去哪，你選哪個？”

    簡輕語怔愣：“培之，為何突然……”

    “你隻有一次機會，選了之後便再無後悔的餘地。”盡管心裏斷定對自己都是虛假意，可他還是想給一個機會，讓親自證明，自己究竟是的心上人，還是離開青樓的工。

    簡輕語還是呆滯地看著他，似是不懂他為何這樣問。

    陸遠抬手過的臉，不不慢地開口：“一萬兩銀子，足夠你後半生過富足的生活，跟著我……今後便都是我的人，你最好慎重些選。”

    “……若我選了一萬兩銀子，你當真會給我一萬兩嗎？”簡輕語試探。

    陸遠的心緩緩沉下湖底，麵上卻沒有顯半分：“嗯，給。”

    “也會還我自由？”簡輕語又問。

    陸遠眉眼間已經染上一鷙：“是。”

    “那我選你。”

    “簡喃喃……”陸遠咬牙切齒，剛完的名字頓了一下，一向古井不波的臉上竟然閃過一遲疑，“你說什麽？”

    “我選你，做丫鬟做侍妾做隨從，我都選你。”簡輕語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承諾。

    陸遠麵無表：“你確定嗎？”

    “當然！”簡輕語想也不想。這種稚的陷阱，怎麽可能上當。

    果然，陸遠見毫不猶豫，表逐漸舒緩，卻還是強調一句：“跟著我可沒有那麽輕鬆，不如拿著一萬兩瀟灑自在，我說到做到。”

    “再多銀票都比不上你，”簡輕語手抱住他，“我最喜歡培之了。”

    “哦，可我怎麽覺得，你隻是利用我離開青樓，對我並無半點喜歡。”陸遠不經意地說。

    簡輕語一驚：“你怎麽會這麽想？”

    “若非如此，為何拿我做易？”陸遠提起這件事，語氣再度惡劣。

    簡輕語幹笑：“因為我害怕呀，你總是盯著人家姑娘，我便想著你收了是早晚的事，而我也不過是你買回來的煙花子，論份比還不如，萬一得寵後要你丟下我，你真答應了呢？我雖然很喜歡你，可也想活下去，所以不得不考慮一旦被你丟下，該如何一個人活在世上。”

    “所以你將我賣了一千兩銀子。”陸遠嘲道。

    簡輕語這件事幹得沒理，每次被他嘲諷都不敢說什麽，隻能討好示弱：“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若有下次呢？”陸遠著的下頜問。

    簡輕語趕表示：“沒有下次，絕對沒有！就算你真要丟下我，真的喜歡別人了，我也不敢再算計你了！”

    陸遠這才鬆開，看了眼還抱在手上的，便轉往外走去：“你理一下上，我人給你做碗薑湯。”

    “多謝培之。”簡輕語滴滴道謝，等他走後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另一邊，陸遠吩咐完下人之後，便去跟周騎要了瓶止疼的藥，周騎拿了給他後，忍不住問：“和好了？”

    陸遠頓了一下：“何以見得？”

    “大人看起來很高興。”周騎說完，也忍不住笑了。

    陸遠掃了他一眼：“沒有。”

    周騎笑笑沒有反駁，正要轉去做別的事時，便聽到陸遠淡淡開口：“這次做得太過，我不想原諒。”

    周騎頓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這是要跟自己傾述點什麽？

    “可太喜歡我了，寧願為奴為婢也要跟著我，我也沒有辦法。”陸遠說完，幽幽歎了聲氣，轉便離開了。

    突然被秀了一臉的周騎：“……”所以這是發哪門子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