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清卻並沒什麽即將初為人母的喜悅。

    這個孩子，必須要來，如若不來，後位不保。

    “雁止，這件事，暫且不要宣揚，崔相那邊，也最好不要提及。待到大朝會結束後，再說吧。”

    “我知道了。”梁雁止還是不住滿臉的喜悅掛在臉上。

    這時，外麵餘川求見。

    “請他進來。”阮清閑聊的功夫，又理了幾份奏報。

    餘川進來，見梁雁止在，隻站在一旁，沒說話。

    梁雁止便知，他們有正經事要談，自己在這兒不方便了。

    “那你先忙，明天我再來看你。”

    “嗯，好。”

    餘川目送梁雁止出去，不樂意地嘀咕一句：“沒大沒小，沒上沒下，什麽你你我我的。”

    阮清坐在珠簾後，笑他居然還在幫抱打不平。

    “大國師啊，可是南啟有消息來了？”

    “回娘娘，兒已經基本取得白棣棠的信任了。”

    餘川呈了隻飛鴿傳書的紙卷，翠巧兒接過，給遞了進去。

    阮清展開紙卷，眉峰輕輕一揚，“這孩子，實在不容易。”

    餘川：“能以白棣棠作為獵，樂在其中。”

    “可到底是兒家……”

    阮清深知為子的不容易，自然也明白，想要取信於一個男人的代價。

    可是，也沒有什麽能幫兒的。

    將來，人能活著回來，便該是萬幸。

    可那一副心，還有大把的青春年華，恐怕也都將付諸流水。

    阮清悶悶的，沒有再說什麽。

    餘川抄著手，在外麵陪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最近為了迎接大朝會，整個上京城都是張燈結彩的，熱鬧非凡，娘娘不出去看看嗎？”

    他還是忍不住，心疼了。

    “不必了。後宮，無故不得擅自離宮。”阮清淡淡的應付了。

    “可是，老六又不會怪罪於你。他現在忙得飛起來。”

    “宮中有千上萬雙眼睛在看著。”阮清抬眸，“我這花廳，允許近臣自由出，已是破例，不能再為難皇上。”

    餘川的，繃一條直線，“是。”

    這一年，他眼看著阮清將自己越藏越深。

    不要說當年那個野貓靈般的，就是從前那個鋒芒畢的阮清，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無論是坐在這花廳裏，還是隨帝臨朝，都永遠坐在珠簾後，安穩地如一尊神像。

    一言一行，恪盡本分，不任何人挑出任何錯。

    擁有多大的權力，就要背負多大的枷鎖。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擁有一切，卻依然要晝夜憂思。

    從來都沒有真正快樂過。

    而他也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站在外麵，多陪一會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幾句。

    都是阮清問什麽，餘川便答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檀扇來了。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你去回話，本宮稍後就去。”

    阮清在珠簾後擱筆，站起。

    翠巧兒掀了簾子，餘川在外麵頷首站著，不可直視。

    但是，餘裏，全是。

    阮清經過他麵前，“對了，聽說勳國公給國師大人尋了門好親事？”

    餘川咬了咬牙子，“娘娘也知道了？還未議定，娘娘以為如何？”

    阮清笑笑，“本宮不懂江湖上的事，但聽說家勢力遍布大江南北，人又生得好看，是江湖第一人，且早已傾慕了你許多年，總該給人家一個答複。”

    餘川想說，他本沒見過那個子，也不稀罕什麽江湖第一人，更不在意家的什麽勢力。

    但是，既然阮清說了，要給一個答複，那他就答應便是。

    於是，隻簡潔道：“是，臣遵命。”

    ……

    阮清去了棲梧宮。

    一進門，就見沈左右下首，各坐了兩個花枝招展的貌子。

    看服飾裝扮，該是來參加大朝會的異國公主貴。

    “兒臣給母後請安。”

    阮清，於沈的羅漢床另一邊，與平坐，卻並不問下麵坐著的這四個是誰。

    那四個，等坐定，才一齊請安，拜見熙朝皇後娘娘。

    阮清沒應，讓們一直彎著腰，曲著，低著頭，各自用各自本國的禮節，在那兒耗著，隻對沈道：

    “兒臣近日繁忙，不能日日請安，母後可好？”

    沈見不給麵子，翻了個白眼，“哀家本來好，現在卻不太好。”

    阮清瞥了一眼下麵幾個，“是們惹母後不悅了？兒臣這就命人將們……”

    “哎？阮清你停！哎呀，算了！你明知道的！你就故意氣哀家！”

    沈將臉別去一邊，老大不樂意了。

    阮清鼻息裏輕輕一笑，“母後在說什麽，兒臣真的不知道。”

    那下麵四個，還不得平，隻能互相看了看，麵麵相覷。

    按說，沈一直惦記著今年的大朝會，給謝遲再幾個像樣的公主，以鞏固熙朝周邊的友邦關係，也方便早點多抱幾個孫子。

    可阮清隻用了一年，就威名遠播。

    各國皆知，熙朝的皇後，是個手段雷霆的子。

    於是，使臣們即便帶了公主來給謝遲挑選，也不敢在麵前臉。

    於是，隻好采用迂回戰，將人先送到太後這裏 ，再由太後出麵說和。

    誰知，太後縱然有過妖妃之名，卻也是拿這個有鎮國之功的皇後沒辦法的，一見麵，就敗下陣來。

    阮清氣夠了沈，這才抬抬手，讓下麵那四個平。

    斟茶給沈：

    “母後息怒，兒臣豈是不懂事理之人。皇上貴為天子，後宮不可能隻有兒臣一人。多些人服侍皇上，為皇家開枝散葉，確保皇上脈興旺延續，是兒臣的本份。”

    麻木地將這一套說辭，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之後，將茶盞推到沈麵前。

    “隻不過，幾位公主的去留，還當由皇上定奪。明日國宴，就讓們各自一展風姿好了。”

    說這些，沈還是不太信，“你說真的？”

    阮清直視的眼睛，停了好一會兒，才道：“真的。”

    欣然與許多人分自己的丈夫，這也是作為皇後的代價。

    早就該認命了。

    “嗯，明白就好。”沈麵子還是要的。

    驕矜抿了口茶，“既然如此，皇後也該早些挑個自己喜歡的宮室搬過去。你是一國之後，也不能總住在皇上那兒，兩個人在一起，實在不樣子。”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

    阮清起，拖曳著，漠然從四個異國公主之間穿行而過，回了太極殿。

    一進門，就見桌案上擺著隻托盤，上麵安然躺著隻薄薄的冊子。

    阮清立時笑了。

    翠巧兒也高興，趕過去幫忙呈上來，“娘娘，這個月的《海上見聞錄》還來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