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繡房的婆子立刻將的手擋開：

    “姑娘看看就行了，怎麽還上手了？大公子的船隊，每年從外海各歸來，都會帶些奇珍異寶孝敬，比這稀奇的都有，就是玩的稀罕，你管做什麽裳呢。”

    “原來是這樣，知道了。”

    阮清應付著，再看看那料子，又看看明珠歡的背影。

    明珠正把大紅織了金線的錦緞往上裹。

    “姐姐快來看，我好不好看？我可真好看呀。”

    明珠按說也有二十多了。

    旁的子這個年紀，都已兒群，可卻一直還當自己是小姑娘，永遠活在記憶中的年紀裏了。

    阮清有些心疼。

    謝遲昨晚把從沈長風聽來的事兒，都與細細說過了。

    他被梅兒和蘭兒悄悄放進沈家大宅，不但隨行帶了竹，連餘川都一塊兒揪了來。

    原本隻是想在書房裏翻翻，興許能找出點能大做文章的東西，沒想到，沈長風居然提前回來了。

    沈長風和沈玉玦都是高手，謝遲急之下沒地方躲，隻好飛躍上屋梁。

    若是換了平時，以沈長風的警覺，必是要被發現的。

    但昨天，沈夫人一直哭鬧，惹得那父子倆心煩意，反而沒注意到屋裏還有旁人。

    於是，他們那一套算計，就全都給謝遲聽了去了。

    可是，謝遲在屋梁上藏得實在太久了，都快麻了，再撐下去，怕是要當場抓包。

    他被發現倒是沒什麽，大不了打一場跑了。

    可若是驚了沈玉玦，想再把阿悄悄出去，就沒那麽容易了。

    幸得餘川人在外麵，估著差不多了，隨便一腳踹了花盆，將屋裏的人引了出來，又讓竹兒和兒各分一頭逃走，才讓謝遲得以。

    而後來，他藏在阮清的床上，眼看就要穿幫時，也是餘川在外麵及時幫襯。

    他昨晚一宿，帶著梅蘭竹四個孩子，在沈家大宅裏高來高去，好頓折騰，最後又丟了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息事寧人，才容得阮清與謝遲安生地抱在一起，睡了個鴛鴦覺。

    阮清聽得沈玉玦非不娶，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世上，立誌非不娶的男人，從謝遲到顧文定，多了去了。

    如今謝遲來了，也總會有法子將救出去。

    但是，明珠若是就這麽跳塔祭天，實在是太可惜了。

    平王一向與謝遲不睦，一旦起兵造反，郭氏的隴右、北庭、朔方三路節度使，卻是足夠牽製他的全部兵力。

    沈家在西邊的籃子裏，擺了兩顆蛋。

    倘若搶他一個，再砸他一個呢？

    “明珠，等等我。”

    阮清追上明珠，一路陪著逛著玩。

    經過院子的池塘邊，見裏麵的大鯉魚在跳，阮清道：“明珠會釣魚嗎？”

    明珠眨眨眼，“玩過呀。”

    “我還會一種很稀罕的釣魚法子，一下子能抓好多魚，你肯定沒玩過。你若是能幫我弄些釣魚線來，我就玩給你看。”

    “好呀好呀！”

    於是，兩天後，魚線到手。

    是極韌的製的。

    阮清試了試，手指都勒出紅印子了，也扯不斷。

    而梅兒也顛顛兒地溜了進來。

    按的吩咐，送來了兩塊料子。

    一塊是尋常子製裏的綢。

    而另一塊，則是那天在繡房見過的奇怪料。

    阮清覺得這幾個孩子實在是太機靈了，歡喜地著那料子：

    “你們是怎麽拿到的？”

    梅兒笑道：“這個簡單，我們慫恿著明珠姑娘將茶水潑在了料子上，繡房的婆子嚇壞了，生怕被沈玉玦知道，便將被汙了的全裁下來，命人燒掉。我們機靈，跟著又給了回來。”

    “辛苦了。”

    “這不算事兒，隻是娘娘不要嫌棄就好。”

    “做得很好，不嫌棄。”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沈玉玦和沈長風要各自出門去一段時間，應該是去運籌平王和東的事了。

    阮清便在絳雪院裏，趁著沒人的時候，用那塊奇怪的布料和魚線，給明珠了件奇怪的裳。

    不能明說，隻哄說，要幫裁一件新婚穿的裏，尺寸必須合才好看。

    而且，這是個孩子家的，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

    從來沒有人與明珠這樣私下裏親近過，明珠很喜歡阮清，便乖乖答應了，張開手臂，給量。

    沈玉玦臨行時，曾特意叮囑他母親每日親自盯著阮清喝藥。

    阮清為了防止明珠和小薇說，便時時人前認真那套紅寢。

    沈夫人自從那日在書房算計過後，再見阮清也沒那麽大氣了。

    有時候，還笑瞇瞇地看著喝藥，與說些日常閑話，態度好得，讓阮清覺得瘮得慌。

    一麵喝藥，一麵眸子微微轉著，心裏琢磨著，不知對方到底在算計著什麽。

    直到有一天，明珠來了，提起與沈玉玦的婚禮，說大婚的日子選在族祭那日。

    還說，腰改了幾次，才總算合。

    阮清看看明珠的腰，便淡淡地了然一笑。

    知道，真正要跳塔祭天的人，是誰了。

    沈夫人要李代桃僵，送明珠去與兒子拜堂，而將，送上祭天塔！

    如此一來，之前與謝遲商量的對策，便行不通了。

    於是，阮清想辦法傳話給梅兒蘭兒，說讓謝遲務必來一趟。

    當晚，將原本裁給明珠的那件裳，又改小了一些。

    正忙著，忽然聽見窗外有靜，慌忙將裳藏了起來，吹了燈。

    窗子開了個兒，是謝遲來了。

    “大遲遲……！”阮清迎過去。

    謝遲人還沒從窗戶外麵爬進來，就急著道：

    “阿阮，那爺倆不在，我將你出去算了。”

    可是，阮清自覺，自己的大概是被沈玉玦用藥給熬得快要廢了。

    莫要說逃跑，哪怕走路走多了，都會悶，不上氣。

    況且，這麽一鬧，沈家必定炸窩，到時候，再想將明珠也一起帶出去，本是不可能的。

    “阿徵，不行，我的傷還沒完全好，實在跑不。”

    “那我就背著你。”謝遲急道。

    “不行。整個吳興城，包括周圍村鎮，全都是沈家的勢力範圍。你們孤軍深，本就危險異常，一個不小心，你這儲君歿在這裏，都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阮清拉住他的手，“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不允許你有任何閃失。阿徵，你該做的，不是救我，而是立刻回京，搶占你的皇位！”

    “不可能！”謝遲將手從雙手中出來，叉著腰，“孤若是走了，豈不是便宜了沈玉玦？他不得立刻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