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玉玦清早過來，盯著阮清喝了藥，便去給老夫人和夫人請安。

    進了老夫人的屋子，剛好沈夫人也在。

    “祖母，母親，明樓回來了。”

    他按規矩一一拜見過，又被沈老夫人招呼過去，坐在羅漢床對麵，仔細瞧了再瞧。

    “明樓這次出門，瘦了啊，聽說你眼睛傷了，可要？”

    “大夫置得及時，孫兒沒事。”

    老夫人又仔細看了看他，才放心下來。

    祖孫倆還沒說上幾句話，外麵便嘰嘰喳喳地湧進來好幾個花兒一樣的姑娘們。

    “大哥哥回來啦！”

    “大哥哥可有給我們帶好些什麽好玩意？”

    “大哥哥，你這次怎麽在上京逗留了那麽久啊？”

    是沈玉玦的四個妹妹，還有那長得甚是貌卻天生神誌有缺的未婚妻，明珠。

    每個人都嘰嘰喳喳地圍著沈玉玦轉，明珠也跟著嗬嗬嗬地樂。

    隻有沈夫人所出的沈玉茉，一臉的不樂，站在母親邊，冷眼瞧著。

    沈夫人等著他們鬧了好一會兒，才冷著臉道：

    “明樓，你把那個人給帶回來了？”

    沈玉玦剛接過茶盞，抿一口，“回母親，是。”

    沈玉茉憤憤道：“太好了，就該把丟進毒蟲坑裏去咬個遍鱗傷，再放一把火燒死！讓坑害母親！”

    沈玉玦當啷一聲，將茶盞撂下，平靜道：“人現在在我院子裏，誰都不準。”

    沈夫人頓時不住火氣了：“沈明樓！你是不是被迷得糊了心竅了？老祖宗在這兒瞧著呢，你知不知道你都說了些什麽？”

    沈玉茉：“是啊！難道你忘了，是那個人差點害死咱們母親？還有那場大火，差點要了祖母的命！”

    沈夫人：“我當初同意收留，是看一個逃家寡婦，甚是可憐！倒好，殺人，放火，投毒！這世上，一個人能幹的壞事，全都幹了一遍！”

    沈玉茉：“是啊，況且，大哥哥，你已經與明珠有了婚約，如今卻把那人養在院子裏，若是被外人知道了，皆是要看我們沈家的笑話了！”

    這母倆，你一句，我一句，說道起來，沒完沒了，旁人是半句都不進去。

    屋裏，沈老夫人歎了口氣。

    其他幾個庶，皆不敢再吱聲。

    隻要沈玉茉這母倆開吵，這個家便是要半晌不得安生。

    沈玉茉聲音尖細，嚇得明珠捂著耳朵，在一旁，嚇得扁著，快要哭了。

    沈玉玦一言不發，安靜地聽了半天，忽然站起來。

    “行了。父親不在，這個家，我說了算。阮清，誰都不準！”

    他說完，便拂袖走了。

    撂下一屋子人，麵麵相覷，各自揪著帕子，不敢吱聲。

    到底是未來的家主，們這輩子能否過得好，全賴沈玉玦庇護。

    尷尬良久，沈夫人麵子上氣不過，又對老夫人道：

    “母親，您看，這孩子越長大，我這當娘的越是管不得了！”

    “唉……”老夫人歎了口氣。

    這個媳婦，既幹練又明，唯獨強勢霸道，一張又碎又毒，讓人厭煩。

    著腦仁，“明樓早就老大不小了，又在外麵那麽多年，你還當他是當初的頭小子，什麽都要管一管，管來管去，管了仇啊。”

    “我不管？我不管，難道眼看著他就這麽跟明珠幹耗著，連個子嗣都沒有？”

    沈夫人說著，看了眼還在捂著耳朵哭哭唧唧的明珠，厭煩地對屋裏的幾個兒道：“行了，都下去吧。”

    沈玉茉不肯走，“我不，我要在這兒陪著娘親。”

    “你姑娘家，什麽都聽？出去。”

    沈夫人生氣，沈玉茉鼓著腮不高興，衝了出去。

    其他幾個兒家都十分害怕，一個個輕手輕腳地都跟了出去。

    老夫人等孩子們都不在了，才道：

    “我聽說，還是東宮的次妃吧？”

    提起這個茬兒，沈夫人也不覺渾一。

    老夫人：“皇上已經殯天，太子登基在即。明樓把儲君的枕邊人給綁了，恐怕這一回，咱們沈家，請神容易，送神難了啊。”

    沈夫人眉間一厲：“山高皇帝遠。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老夫人瞪了一眼，“遲了！人已在絳雪院了，是死是活都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此刻太子不來，來日新帝也會找上咱們家。奪妻之恨，哪個男人能忍下這口氣？更何況，那是我大熙朝未來的皇帝！”

    沈夫人飛快思忖了一下，“依母親的意思，為今之計，隻有先穩住，再想別的辦法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一直不好，這會兒心多了，便又歎了一口氣：

    “那丫頭絕非什麽善類，你用強的，恐怕適得其反，不如先好生善待。我聽說，傷不輕，既然如此，一時半會兒掀不起什麽風浪，就由著先住在絳雪院吧。”

    沈夫人瞇了瞇眼。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好法子，既能收拾死阮清，又不惹兒子，更不會把東宮的渾水沾在自己上。

    於是點頭道：“也好，如此一來，也能暫時穩住明樓，不他再鬧出什麽子。隻是要府中上下都把管嚴了才是。”

    “嗯。對了，問過墨和鬆煙沒？明樓這段日子出門，上的舊疾如何啊？”

    “還是招不得半點氣。”

    “唉……，可不能再氣著他了。我們這一脈，傳到現在，就剩下他這一個兒郎，說什麽都要好好地。”

    沈夫人了眉頭，“是。”

    ……

    如此，阮清在絳雪院中住了一段時日，倒也安生。

    沈家有江南最好的大夫做府醫，比起之前的長途跋涉，這幾天傷勢恢複得快了許多。

    沈玉玦指了個小薇的婢子過來伺候，阮清瞧著年紀又小，又笨手笨腳的，猜想是個新買回來的，便也稍微放心了些。

    在江南，四季不甚分明，離開上京時，明明已經風起，可這會兒在吳興，依然是氣候溫暖潤。

    這四角方方的小院，沈玉玦不準外麵的人進來，也不準出去。

    阮清見天氣好時，便腳上拴著鎖鏈，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側躺著，晃悠著曬太。

    若是雨，就回屋裏，繼續躺著。

    總之，不管何時，落旁人眼中，都是一副心灰意冷，病秧子的模樣。

    可隨著子漸漸好轉，的心氣兒也漸漸越來越盛，力也越來越好。

    獨自一人時，便拿了吃飯時藏下的筷子，在手指間反複練習。

    沈玉玦，你千萬不要給我機會。

    否則，我還能再殺你全家一次！

    這天，阮清坐在窗前，手指間飛快耍著象牙筷子。

    忽地，聽見窗外那邊牆頭，有拍手好：“哇！好厲害！”

    ——

    還有一章，遲一個小時發。

    我覺得十點定時更新，有點違背我的天……嗯……